“因为你,也想杀掉那该死的婚姻。”
在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之后,章清远也彻底放弃了所有的顾虑。
“任上尉,从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演讲,我就知道你是我们的一员。”
他的嘴角在疼痛中牵扯出扭曲的微笑,“我们,要攻击这个愚蠢的大数据婚姻强制匹配系统,让所有的匹配婚姻都分崩离析。”
“你们疯了?”
饶是任重也没能收住他的脸上的惊诧。
“疯?”章清远甚至笑出了声,连身子都跟着颤,“被按着头逼着结婚我们就不会疯吗?”
他也是豁出去了,脸涨得通红,“上尉,你问问你自己,你愿意结婚吗?被系统这样不明不白地匹配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做一辈子家庭的奴隶,你愿意吗?”
任重没有说话。
“你不愿意,别人就愿意吗?”章清远质问他,“十六岁以上的Omega,只要体检腺体成熟就必须去匹配结婚。十六岁的年纪,十六岁,才多大!这和旧社会有什么分别?”
任重的态度依旧冷淡,“你是Alpha,一个既得利益者,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作为一个生来具有特权和被规则优待的人,你没理由放弃自己能得到的好处。”
他还是怀疑眼前的男人还是演戏的成分居多。
“我是Alpha,但我也是人啊!”
章清远颤抖着,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情绪太过激动。
“我初中和高中有一个关系很好的Omega同学,他是练花样滑冰的。为了攻克发育关,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那样艰苦的训练。他说要为国争光,想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章清远红着眼眶,“可是,在他好不容易稳定下自己的状态、挑战高难度的技术动作成功之后,迎接他的不是赛场上的荣光,而是匹配结婚的通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上过冰。”
“你猜他,我再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章清远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倒在去医院的路上,血染红了裤子。正因为要去医院手术没有办法照看孩子,在电话里被他的Alpha丈夫辱骂。”
而他去往医院的原因,是因为丈夫将异物塞进他的生殖腔,并将异物在腔体内弄碎。尖锐的碎片割伤了他的腔体,使得他血流不止,不得不通过手术取出异物、修复腔体。
“他走去医院的每一步都滴着血。”
章清远的唇瓣颤抖着。
“没有一个司机愿意载他去医院,怕他身上的血弄脏坐垫。他的丈夫没给他钱,他不敢叫救护车,就只能一步步走过去。如果不是我载他一程,他甚至到不了医院。”
在章清远的记忆中意气风发、体态轻盈、肌rou有力的天才运动员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在三年内生了两次孩子,第二胎还是双胞胎,频繁的生产和哺ru消耗着他的Jing神与生命。
以至于扶他上车的时候,章清远都没能认出他来。
“他手术之后三十天内不能有夫妻生活,医院开了证明,就连监管中心都批了请假条。可他匹配的那个畜生在他术后三天就又一次强jian了他!”
术后的感染,让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生殖腔和一部分肠道。
章清远剧痛的手攥得紧紧的,“我也有血rou,我也有心啊!”
“如果是你呢?上尉。”
他抬起带着水光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任重。
“如果你十五岁的时候没有被军校录取,十八岁的时候没有考入特殊军团,二十岁的时候没有参与边境特殊任务……如果这些能让你递交延迟申请的事情没发生,你又在哪儿呢?”
任重垂下眼睛。
他在思考。
章清远趁热打铁,道:“上尉你做出的所有努力,不都是为了能让这个毁灭你未来所有可能的枷锁,晚一点、再晚一点拷在你身上吗?”
良久,任重开了口。
“你说的我都理解,但你们的做法我不认同。”
他的轮椅微微后退,稍稍放松了对章清远的钳制,“你们可以用更加合法合理的方式达成目标,而不是……”
“那就晚了!”章清远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在怒吼中奋力支撑起身体,却因为疼痛不得不瘫倒在墙角,一口气卡在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二十年来,强制匹配政策一修再修、一改再改,哪次不都是越来越糟糕?多少民意反对,婚姻监管中心还是落成了,离婚还是变得更难了。今年开始就连堕胎都算违法了!”
章清远咳了两声,又强行把肺中的咳嗽憋回去。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给匹配对象生了三四个孩子,失去健康、失去军衔、失去你发展事业的黄金年龄了,匹配婚姻的政策才终于通过投票被废除,那还有什么用?!”
想要通过“正义”的渠道摧毁强制匹配,就只能等。
等舆情的极力反扑,等层层的审批手续,等一次次在国家会议上的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