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衣裳随风而动,顺势扬起一弯轻盈的弧度。炽热日光淌过翻飞的衣袂投于青石板路,勾勒出一道如何也捉摸不住的深黑人影。
剑气横扫而过于地面留下数道浅淡痕迹,苍翠绿叶纷纷扬扬地落下,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为碎片崩离四散。
少年手持长剑步步紧逼,被他追逐着的年长者看似落了下风,足下却是不紧不慢地让步、后退,连气息都不曾乱过半分。
反观一招一式皆携着凌厉杀意的少年已逐渐显出颓态,鬓发被汗水打shi紧贴于苍白面颊,衣裳亦shi润润地贴合在皮肤上,不复先前轻盈之态。
“杀吾?你还差了点。”
随着“铮”地一声震响,方才凝化出形状的银白长剑向上挑去,轻而易举地架住了斜刺而来的锐利剑刃。
隗天清眸底冷光尽泄,雪袖翻飞间递出一剑挑开了刺来的长刃,他足尖点地一步上前,运掌直直拍向容澜胸膛。
掌心里蕴着的力道甚至不足三层,却仍是将容澜掼开了数尺。
隗天清垂眸望去正想开口说话,长睫却忽地一动,浑身灵力霎时暴涨,冰蓝灵力与浓黑魔气互相交缠转化。
他旋即回身提起一脚猛然踹向闪电般扑来的小小黑影,随后微微偏身卸去余力,灵巧而优雅的立回原处。
凄厉猫叫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一同响起,那条黑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入草丛,发出一道沉闷声响。
不同于先前玩闹似的力道,方才踢出的一脚则是实打实的,不曾留过一丝余力。
他瞧清楚了草里卧着的东西,原是那只被自己三番五次饶恕过性命的黑猫。
隗天清冷冷地嗤笑一声:“……不知死活的小畜生,这儿有你甚么事。”
说罢,抬袖将手中长剑掷向那只半死不活的黑猫。
“球球!”容澜目眦欲裂,飞身扑去将球球护入怀中。
“啧。”
即将刺入容澜背心的长剑忽地崩散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又飘动着流入隗天清掌中,再度化形为剑。
那头容澜还抱着小小的黑猫一声声地唤着,片刻后才缓缓站起身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回眸望来时眼底猩红一片,含了血似的。
“……”隗天清微微正襟,冷声问道,“也该玩够了罢?”
回答他的是携着夺命杀意的一剑。
他冷哼一声偏头避开,毫发无伤。
纵使隗天清未曾下过死手,一番你追我赶的打斗下来,容澜身上也有不少地方挂了伤。
他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少年,心里头倒是少有的升起了几分兴味,不由得感慨万分。
——容澜确实长大了。
面对着招招致命的剑式,隗天清倒还有闲心回想起曾经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容澜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决心执剑而来的,带着少年人锐不可当的意气。
也是隗天清最爱不释手的模样。
大不了——便是一死!
容澜如此想着,也不顾藏着夜纱铃的地方正隐隐发痛,孤注一掷地调转全身灵力注入剑身,旋即持剑直刺隗天清。
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隗天清身周暴动的灵力骤然间平息,他忽地抬头望来,长发翻飞如墨云,素白衣裳亦无风自动,恍若降世的谪仙。
万籁俱寂,直至长剑贯穿隗天清的胸膛,滚烫的血溅了一手,容澜才不可置信地抬起眸来,毫无防备地撞入了一双满含柔情的凤目之中。
他微微一愣。
隗天清抚了抚被刺穿的心口,忽然低沉地笑了一下,口中流出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了容澜脸颊。
他抬手抚上少年略显苍白的面颊,沾满鲜血的手指穿过发丝按在了他的后颈。
隗天清将容澜拥入怀中,闪动着寒光的长刃贯得更深直至无法再递进,更多鲜血争先涌出唇际,他低头吻上容澜的唇,二人便如此一同倒在了青石板路上。
容澜被隗天清揽住了后颈与腰,只得被迫弯曲了身体骑在他腰上。滚烫异常的吻印在唇上,烫得他一时忘了挣扎,迟钝了片刻才发觉隗天清握着自己腕子的手竟是坚固如铁。
待到他回过神来时,想挣扎也已来不及了。
根源于他人的修为正源源不断地灌入体内,化作温烫的灵力熨帖过每一寸脆弱的经脉与骨血,借夜纱铃为媒介迅速地同容澜合为一体,强硬而不容置喙,同这修为的主人一样。
“要记得我。”
隗天清唇边啜着一抹与寻常无异的温和微笑,恍若情人低语般。他的双眼深邃如潭,看似无波无澜,眸底却藏了一捧疯狂而扭曲的不熄野火。
容澜微微睁大了双眼,猛然挣脱开了他的桎梏,唇边还沾染着一丝血迹:“你——”
“要记得我。”
隗天清的话有如挥之不散的诅咒,重重地压入容澜心间,化作了日夜禁锢他的梦魇。
长剑被猛然拔下,又狠狠地刺下,将隗天清的胸膛划得血rou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