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滔天的恨。
原来到头来,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原来程显也会笑,只要不是对着他程朔。对文菁,对汤慕光,对任何人,唯独他不行,唯独他程朔不行。
对文菁,程显也是喜欢她的吧,至少程显还会知道在他他面前要克制,他们各退一步,他就不找文菁麻烦了。这会捅了他一刀就跑,跟一个陌生男人跑远了,还能在他在病床上疼得哀嚎时在云城快活惬意,在B海嬉笑玩闹。
他生日这天,他十八岁生日这天,程显在哪,他很想问问程显,他的礼物呢,他的生日快乐呢,哪怕是做戏,也看不到程显。
九年了,唯一一个没有礼物和生日快乐的一年,偏偏是在他的十八岁,在他的成人礼。
不愿接受的现实,他疯狂寻找着哥哥在意过他的痕迹——没入腰腹的那一刀,可以算是哥哥提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吗?
贱人,婊子,母狗,跟他妈一样,就是这种烂货,也能引得文菁汤慕光一个二个的前赴后继,之前他还有疑惑,到底是他们觊觎程显,还是程显主动勾引他们?!
时间又回到了那个暑假,被酒Jing刺激到模糊赤红的双眼中,程显晃着屁股上楼,听到他的脚步声,还要扭过头看他一眼,像极了勾引。
程朔的头久违地疼了起来,看着那些刺眼的照片,他目眦欲裂。
手臂猛然横扫过办公桌上的东西,盆栽当啷碎了一地,文件哗啦啦落下,巨大的声响引得门外的秘书把门敲得砰砰作响:“您出什么事了吗?!需要帮助吗?!”
腰腹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恨意顺着尾椎逆流而上。程朔咬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脚底下的玻璃碎片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容。
程显勾引人,就是用他那双永远淡漠的眼睛,再偶尔释放出一点天真,一点善良,一点真心,就总有人会靠近他,爱上他。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一刻也忍不了。
他放程显出去,可不是让别人和他卿卿我我,对着乱七八糟的人笑。
那些毫无防备的笑,发自心底的开心,甚至那些嘴角浅浅的弧度,都是程朔从未见过的。
既然喜欢笑,那为什么从来不对他笑,唯独他程朔不行。相处了九年,程显对他还不如对路边的猫猫狗狗,明明程显还欠着他,凭什么程显现在能过上属于自己快意的人生?!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程朔不行,凭什么他程朔什么都不行?!
恨。
真的好恨。
恨自己太过心软,给了程显拥有未来的机会。
高考那几天,就不应该把程显放去考试,就该把程显锁在房子里天天Cao,Cao到他怀孕,哪怕男人无法怀孕。程显就该和他Yin暗的欲望生长在一起,一起烂在房子里。
那天,在程显用刀子捅他的那一天,其实他看见程显身后闪烁的刀光了,可是在程显眼尾的泪光下,他还是迟疑了。
刀刃没入腰腹,在那一刻,程朔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
现在,程朔只恨自己,就该在那时敲断哥哥的手,打断他的脚筋,让他一辈子也无法离开自己。
滔天的恨意没过了爱,程朔脑海里嗡鸣一片。
乌鸦没有未来,乌鸦只配待在黑暗中。
以后程显的未来,不需要他属于自己的未来。
程显的未来,只需要依附着他就好了。
待在他身边,哪也不许去,哪也不用去。
不要再对着任何人笑了,他再也不想看到程显的笑容了,文菁也好汤慕光也罢,全部从程显身边滚蛋。
反正以后,程显的身边只能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