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恩铭管束下人颇有手段,他院子里的人在外面从来不说院子里的闲话。碧落园里有个魔奴的事,连岑家主宅那边也没什么人知道。被岑恩铭请来为他炼制武器的秦亥北见到飞沉是个意外。
飞沉既然被说服了冬季留在岑府,他就没想过白吃白住。岑恩铭也就像以前那样给他安排些琐碎的事情做着,既不累,又不难,还能让他得到他所需要的价值感。
在他眼里,岑恩铭没有鄙视他,没有嫌弃他,没有认为他一无是处。即使只是一点小事,岑恩铭也会不遗余力地夸赞他,让他份外开心。
岑恩铭一般不会让外人进他碧落园的中院后院,而飞沉只被安排在后院。
那天秦亥北发现原先定好的武器设计上有缺陷,匆忙地来求见岑恩铭。岑恩铭正在书房里写一份急着送出去的信件,便让人把秦亥北直接带到书房来了。
岑恩铭让为他磨墨的飞沉回避。不料秦亥北进来得急,迎面看到了飞沉暗金色的眼眸。
十多年前七曜门门主罗子濯以魔族生魂将法器鬼鹰淬炼成神器。秦亥北曾在他炼器时负责打下手,对那把鬼鹰艳羡不已。
后来七曜门由于强行制造魔界裂隙,放入大批魔物魔族而成为玄宇大陆各门派的公敌。逃过各大门派对七曜门余党的追捕后,秦亥北改名换姓,以炼器为生。他也偷摸着用人的生魂炼过法器。炼出来的法器确实Yin毒诡谲,他愈加难以罢手,多年里不断欺拐流浪人口或捕捉些实力不如他的妖族,剥离生魂用以炼器。如今见到一个魔族,他简直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将那只魔的生魂剥离出来,丢进炼器炉里。
而飞沉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岑恩铭转手了。
岑恩铭一点头,秦亥北立即离开源海城,去找四百多里之外的旧友求他帮忙寻一些淬炼必须的材料。
好巧不巧,被江屹川遇上了。
他不是那么想管这件闲事。飞沉为他砍了守魂木,他牺牲近半修为保了他的命,也如约放他自由了。两人之间已经没必要再有纠葛,生生死死都是各自的命了。
那魔奴太蠢,就算帮了他这次,下次呢?
翌日一早,秦亥北与那个叫永洵的男人一起在柜台结了帐,离开客栈,匆匆到城郊与约定好的人碰面。
秦亥北急着赶回去淬炼法器,两人并没察觉身后缀了个人。
江屹川虽曾大量消耗修为给飞沉炼药,但他本身修为高深,又勤于修炼。在方氏医馆时,魏衡赠了他几枚对修炼大有助益的丹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补回了不少,要不动声色悄悄跟踪秦亥北和永洵,并不是太难的事。
那两人与约好的人接头后,拿了东西,就雇了马车往北走。
严冬时节,若要御剑飞行,需要消耗极大灵力来抵御半空中凛冽寒风的侵袭。他们修为普通,禁不起那样的消耗,只好以车马代步。
这更方便了江屹川的跟踪。
他自问不是个喜欢行侠仗义的人,只是那魔奴是他放走的。他疏忽了提醒他远离岑家那嫡子,如今不到一个月,就面临即将被活活剥离生魂之苦。如果他不管不顾,心头就总觉得像是自己将他推入了火坑似的。
他也真是佩服这蠢魔,就算已经被自己放走了,还能让自己气出一肚子的火来。
秦亥北和永洵的马车进了宣平城,就一刻也不耽搁地直奔碧落园而去。
马车停在碧落园角门外。江屹川记得这是他们雇来的马车。人送到了,马车还没走,比较大的可能就是雇车的人还要继续使用这辆马车。
岑府及碧落园四周两三丈之内并无其他房屋。江屹川看了看停在门口的马车,把木箱子放在地上,又把聚魂灯拿出来,以灵力熄灭灯火,将它收入乾坤袋。他将木箱子绑在他跟踪时所骑的马背侧面,花了点钱将马寄放在附近一个小小的裁缝铺门口。
而后,他拐进一条小街,专往犄角旮旯Yin暗的地方走。很快便找到几个长年混迹在最脏乱地方的小混混。他掏出几块碎银,与他们交谈几句。混混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随后四散而去。
江屹川也回到了碧落园附近。他离开也就两刻钟不到,马车仍然停在原处。
他只能根据在客栈听到的话和马车的停留猜测秦亥北有可能要直接把飞沉带走。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几个人从碧落园角门出来。其中有秦亥北,永洵,还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人。走在这些人中间的,正是飞沉。
那傻不愣登的蠢东西一脸迷惘懵懂地跟在秦亥北后面。而永洵则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侧是岑府的仆役。
江屹川直接走过去,冲着他喊了声:“飞沉。”
一行人都惊诧地看向他,飞沉更是露出了又疑惑又紧张的表情。江屹川心想,他大概又要说我骗了他了。
江屹川穿着普通,乍一看并不起眼。秦亥北上前两步拦住他,生硬地问:“你干什么?”
江屹川笑笑,指了指飞沉,道:“那是我的逃奴,我要把他带走。”
这话一出,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