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的江屹川从那晚开始,一有机会就缠着飞沉,要抱,要亲,要一起流因为舒服而流的东西……飞沉既无奈,又有种隐隐的甜蜜。
脑海里还不时翻涌起江屹川的记忆,虽然不一定都清晰,但江屹川内在的感情实在比他一直以来外在表现出来的样子要来得强烈,就算是模糊不清的记忆,其中蕴含的浓烈情感也能清晰传达给飞沉。
心是个很奇怪的器官,它有时候非常脆弱,有时候却又坚强得难以想象。
在飞沉于黑暗中挣扎时,他再恐惧也不曾放弃,一颗心坚强且努力。只是,那份坚强同时像拉到极限的弓弦,绷得紧紧的,随时都会崩断。
跟着江屹川以后,反倒是起起落落,患得患失,脆弱了起来。
他没有自信。感受到的和自己敢于确定的东西不对等。一颗心柔软又忐忑,轻易就会受伤破碎。
可在江屹川把识魂换给他,自己失忆失智之后,窥见江屹川记忆的他,再度坚强了起来。
胸腔里跳动的火热的心,不可思议的柔软,又不可思议的无畏。
被爱,原来也可以是坚固的铠甲,密密实实保护着一腔柔情。
飞沉尽自己所能细致地照顾江屹川,也为了他,好好地照顾自己。因为知道自己的平安与否,是那个人即使魂魄残缺,也执着在意的。
飞沉也开始鼓起勇气与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打交道,为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江屹川打点一切。他不再恐惧,也不再表现得瑟缩卑微。
飞沉、江屹川和公仪斐、叶雨寒一前一后回到魇岭时,客栈已经被红曲他们重新修葺打扫了一番,一扫之前那种积满了灰的陈旧破落。
一走进客栈,江屹川就抱住飞沉的胳膊,警惕地打量大堂里的几个妖怪。
妖怪们事先就知道江屹川会把识魂换给飞沉,但看到他的变化,还是惊讶又感慨。
葵玖从房梁上跳下来,蹿到江屹川面前,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惊奇地盯着他,“小江,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它还伸了只前爪去挠江屹川外衣下摆,还没摸到,江屹川二话不说抬脚就踹过来。
葵玖胖是胖,反应还算快,动作也很灵活,“吱哇”叫着,皮球一样打个滚,躲了过去。乱花等人都好笑地看着他拿肥爪子捂着脑袋,悲愤且震惊地怒视江屹川。
“小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质问。
江屹川不理会他,搂住飞沉道:“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这里有野猫会咬人啊,刚才差点咬我脚了……”声音非常委屈,好像是他被葵玖欺负了。
葵玖:“……”
公仪斐:“……”
众妖怪:“……”
在飞沉耐着性子哄了半天后,江屹川才没再继续嘟囔。
世事奇妙,时光轮回。
去年秋日,江屹川带着遍体鳞伤的飞沉来到这里。今年暮春,则是飞沉带着缺了一缕魂的江屹川来到这里。
不变的似乎只有那位总坐在大堂角落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客栈老板公仪斐,还有那群闹闹哄哄的妖怪。
或许,不变的还有绵延上百里的魇岭中,那漂浮的毒瘴。
公仪斐和妖怪们其实并不是非住在这里不可。曾经他们不搬走,是为了守着同伴的身体和不能归位的魂魄。而今是为了陪伴和保护飞沉以及那个傻了的江屹川。
近百年来,除了月华洞,脾性刚硬耿直的妖怪们还结下了大大小小不少仇家。过去江屹川住在魇岭客栈寻找取守魂木方法时,就遇到过很多次仇家上门找茬,或是一些贪图妖丹的人类修士的挑衅。
这一次再回到客栈,依然时不时会遇到袭击。江屹川从前一般只在一旁掠阵,如今却是最积极要去打架的一个。
打的时候上蹿下跳,生龙活虎,打完之后但凡有点刮伤蹭破皮什么的,必然要跑到飞沉跟前哭唧唧地撒娇要呼呼。
飞沉也从不嫌他烦,面对他时永远是满脸宠溺的表情。别人看着或许有些滑稽,可飞沉太清楚江屹川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夜里相拥着攀上情欲峰顶时,那强烈快感下几乎要飞上天的魂魄里,有曾经属于江屹川的一缕。
早上飞沉一般醒得比江屹川早,他时常会看着仍在熟睡的江屹川的脸,用目光描摹他的五官轮廓,期待他睁开眼时,已经恢复成那个曾经的江屹川。
但又隐隐觉得,这样的江屹川也不错。
这样的江屹川,不再被过去束缚,会大声说话,大声笑;会和葵玖吵架打架耍赖;会和飞沉撒娇。他不会想太多,会直接表达心中所想所求。
这是自由自在的,快乐的江屹川。
飞沉喜欢他快乐的样子。
但他逐渐在恢复的事实也同样令飞沉欣喜。
公仪斐赠给江屹川的那个养魂的法器,日夜不离地挂在江屹川脖子上。而飞沉有食魂朱鴖的血统,他的魂魄也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在法器的辅助下,那一点点残魂每天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