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手,再没敢回头去看易炎的表情。
好在面前还有小花的尸首可以转移注意力。
躺在棺材里的女孩身穿嫁衣甚至连妆容都是完好的,店小二曾在几人离开前给他们看过小花的画像,上头描绘的女子模样和如今安然躺在棺中的人一模一样。
静云大着胆子去揭女孩的盖头,红色薄纱下的面容更清晰地显露出来。竹生也好奇地扒在棺材边看,探头探脑地想去摸小花的衣角。
“莫看。”静云虽出言制止却没有把竹生赶下去。
他摸到了小花的皮肤,入手一片冰凉,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然而触手嫩滑有弹性,显然不是一具正常尸体该有的触感。
二狗终于哭累了在一旁抽泣着擦眼泪,他看见静云掀了棺材盖子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用手啪啪拍打棺木,嘴里含糊地叫妈妈。
易炎听了半晌忽觉不对,一把拉开两个小孩,忽略了躺在里面的不过像是睡着了的小花,扣了底部。
空空两声回响,静云和易炎二人同时察觉不对。这棺木看着尺寸正常,可谁知竟然是两层的构造。
“我也曾听闻过有地方民俗特色是双层棺木,把人生前爱用的东西和陪葬品一同放在第二次。”静云换了个位置,几次伸手都觉得不妥,最终在一旁找了两根稻草点燃,在易炎多此一举的目光中略显简陋地拜了拜,才复又探手进去和易炎一起搬开了上面一层,露出下面的东西,“但是还从未曾听说有人会在尸首下,摆另一个人的骸骨。”
在隔层内的正是一具森然白骨,整体保存十分完整,骨骼莹白光滑,没有什么伤口和裂纹,应当不是老年人的骨头,骨盆形状看来应该是个初为人母的女性,再具体的年龄就看不出了。静云甚至发现骨架嘴里塞了一块玉蝉。仔细看去发现玉蝉身上的花纹并不是雕刻的翅膀,倒更像是人名。他勉强在昏暗光线里辨认道
“陈……芸?”
那不正是喜帖上写的明日大婚女子的性命么!
二狗一看两人把压在上头的东西挪开,又一次试图爬上来看里面的东西,竹生到底比他大了两岁,身高也高出一截来,自愿垫在二狗下面当梯子,两个小孩一通胡乱合作,趁着静云和易炎安顿小花尸首的间隙,二狗扑通一声栽进了棺木里头。
二狗被摔得头晕眼花,一看自己正跪坐在一大片白骨里,手下还按碎了一块细长手骨,顿时憋着嘴又要哭起来。
“别哭了,你妈妈在呢。”
静云想把人抱出来的动作一顿,看向满脸天真无邪的竹生:“妈妈?”
竹生依旧满面笑容,像是觉得二狗能母子团聚很快心,指着只露出一个毛茸茸脑袋顶的小伙伴说:“嗯,妈妈。”而后又犹豫着看向被易炎放在地上正准备扒了衣服检查尸体的小花,犹豫了不到两秒,选择一头撞进了静云怀里大喊道:“仙人哥哥轻薄新娘啦!”
易炎丝毫不受影响,扒开尸体嫁衣的手都没有停顿过。
“有伤口。”易炎戳了戳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尸身,“刀口一指长,在脐下二指处,有缝合迹象。”
静云自从有了易炎这个师弟后基本没有下过山,更不用说见到这种伤口,他顿感疑惑,也不顾竹生拉着他的衣袖就像凑过去看。谁知易炎一把拽起小花的衣服,把人重新裹好。
再转过来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审视。
“她生过孩子。”
静云:“哦……”
过了一会又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易炎坦然道:“以前见过。”
见过……该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见过孕妇身上的刀口。
“可,小花自从嫁过来也不过三个月,怎么可能生过孩子?”都说孕妇十月怀胎,就算小花在嫁人前已有三月身孕,孩子早产,也不可能是六个月就生下孩子啊。
竹生怯生生从静云身后探出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回扫视,不知道他们正在疑惑什么,又想去看小伙伴的情况。彼时二狗已经挨着那具白骨睡着了,眼角挂着泪珠,微微张开的嘴里那半截奇怪的舌头若隐若现。
柴房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不管是上下两层的棺木,在门外徘徊不进的鬼婴,还是小花的奇怪状态,都不得不让人多想。
但是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村长的行为。
“他像是故意迎我们来这里住宿。”静云低头问竹生:“以前来的客人都住在哪里?”
竹生终于有了个知道的主题,反手一扬下巴,笃定道:“水底下!”
这个年级的孩子对于很多事情的概念都停留在一种表面的程度,静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正是方才冒出怪物的那片深潭。
“说不定潭水下别有洞天。”
易炎颔首就想朝外走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此时静云腰侧木牌亮了起来,从中传出呜呜风声和谁在奔跑的声音。
竹生好奇戳了戳静那块弟子铭牌,颇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