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眼前场景太过震撼,云流一时间愣在原地,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荡,却始终无法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静云靠着墙壁缓慢滑坐在地,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汗水从额角留下,滴在了自己衣领上,血腥味充斥了他的口腔和鼻腔,亲手捅了自己师弟的触感和事实太过刺激,静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口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易炎只是捂着腹部倒在地上,他死死咬牙按住自己的伤口,硬生生咽下一口腥甜,艰难开口:“云…云流,过来帮忙!”
小师弟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反手关上门的一瞬间,静云似乎瞧见了门外有大量的黑影正在蠕动。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根本无暇顾及。
云流两三步上前,脱去了被沾shi了的外袍扔在一边,单手按住易炎肩膀让人侧躺,不要压到剑柄。
静云的手哆嗦得太厉害,他想要摸到自己的储物袋,里面装着王晨给他的伤药,虽称不上是什么天材地宝,眼下对付伤口应该还是够的。
若是伤到了丹田该怎么办?或许及时回到宗门还有可能给王晨他们看看,实在不行请师叔出关。那么药材该怎么办?他们没有那么多灵药仙草,补全丹田定然消耗巨大,就算自己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去找,就自己这幅窝囊样,又能够找到多少呢?
思绪万千之中,静云摸到了自己的储物袋,然而手上太过shi滑,他几乎抓不住那个小小的布囊,几次三番都几乎脱手而出,好不容易打开了,从中掏出的第一样东西却不是草药,而是一片冰凉的丝绸布料。
那件新娘喜服还在他的手里。
“大师兄!”云流正试图将流火剑从易炎下腹处抽出,鲜血顺着血槽流了一地,几乎要将易炎整个人浸在血泊里。他身上没带能够止血的草药,只能寻求大师兄的帮助,然而一抬眼,看到的却是静云正满手血腥地抓着那件喜服,哆哆嗦嗦地往外掏,那一瞬间云流是气恼的,他不明白静云在怕什么,易炎既没有开口说是大师兄捅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将人赶走,那么此事必有蹊跷,绝不是大师兄故意要伤害与他,“血止不住!”
静云眼前一片鲜红,他分不清是自己手掌里的血正捧不住地往下滴落,还是那团滑腻的丝绸正从他手中溜走,直到他看见易炎面色苍白地躺在血泊里,蔓满眼迷茫地看着他,云流也跪在那处,下半身的衣袍都几乎被血ye浸透,他的两个师弟都在等他帮忙,他却只能坐在这里毫无作为吗?
巨大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几乎要变得不是真实发生在他身边的事了,静云的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做些什么,不论什么都好,赶到师弟身边去,伸出手做些力所能及的。然而似乎还有一股力量正抓着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前行,那个声音对他说‘你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本就什么都做不到,所以理所当然地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两股力量在撕扯他,一如方才有什么东西在抵抗着灵力被吸出体外。
“大师兄——!”
少年的嗓音如一道惊雷,直直劈开了一切混沌和迷雾,犹如漫天黑暗中的一道光,强横又温暖地将他从泥潭中拉扯出来,痛得惊心动魄,却也令人欲罢不能。
静云看清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抓出了王晨交给他的护灵丹,然而易炎已陷入轻度昏迷,静云揽着对方肩膀的手只能感觉到愈发降低的温度,却无法将那颗小小的丹药喂入易炎口中。
不知何时起,被关上的房门被敲得震天响,黑暗中人头攒动,无数黑影在外徘徊,期间夹杂着杂乱的锣鼓声和凄厉惨嚎。
整座村庄都似乎在这一夜间变为了人间炼狱。
然而房内依旧红烛满室,只有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清醒几分。
眼见易炎无法张嘴,静云索性将那颗丹药含进嘴中,在云流惊愕的神情中俯身下去,再一次双唇相贴,用舌尖顶开易炎口腔。
静云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几十年来的幻想和爱慕似乎都在这一吻中消失了,他并不带有欲念,也没想是否就此与易炎坦白,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兄长的爱护和担心。静云在这一瞬间发觉了自己异常冷静,不再去顾忌那些幻梦,不再去思考是非。
两人分开的时候徒留空虚。
“按住他的伤口,我要把流火剑拔出来。”静云如此说,小心翼翼将那柄长剑抽出,说来奇怪,原本应该被一同串在剑上的那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倒像是被易炎一瞬间的灵力烧成一缕青烟。
然而如若是一具躯体被烧毁,应该会有少量灰烬残留,更何况是易炎在那种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灵力燃烧时既没有焦味也没有见到焦尸,倒更像是一缕未聚齐的残魂被烧尽了。
手中流火剑被安稳抽出,易炎的伤口在灵药的作用下也未继续流血,只是由于失血过多的远不,一时半会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静云和云流同时松了口气。
此时静云才有空隙在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