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你的父母给了你高贵的出身,你生来就站在顶层,但即便如此,你的童年却满目疮痍,你知道为什么吗?”年轻的女王陛下摸着年幼的我的脸颊。
她虽然是问我,却没有留任何时间让我回答。
“你羡慕芸芸众生中那些其乐融融的小家庭吗?希望你的父母像寻常人家的父亲、母亲那样悉心呵护你吗?”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觉得格外别扭。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我那不像样子的父母的模样。或许吧,他们也有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却只能想起他们最后那段日子里那么落魄狼狈的样子。
“如果是那样的话,您也不会收留我了吧。如果不是您搏得了王位,我的父亲大约也不会这么失意颓废。”我学着大人的微笑。
年轻的女王伯纳被逗笑了,她说:“你这孩子说话真是直率。你是在怪我吗?”
“不,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我知道,我的父亲会失败,是他自己不够强大,是他太容易被打倒。”
“我果然没看错人。亲爱的爱德华,我这个人呢,想要什么都一定会想方设法抓到手里。”伯纳握住的手心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所以你看,现在,这个国度的万事万物都属于我了,所有人都要仰视我,”伯纳说道,“为了得我所愿,不管付出了多少代价,我都不后悔。因为,我更不能忍受的是,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拱手他人。”
“等到你也心有所欲的时候,就会明白我说的话的,爱德华。”
……
欲望一旦生出,除非餍足,否则不会有偃旗息鼓的那一日。
女王陛下说的是对的。等明白了自己的欲望的那一刻,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只要一想要他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和善,像关心我一样关心他们,对着那些明明什么都没为他做过的人,毫无防备地露出面对我时一样的笑容……我就恨不得那些碍眼的人都立刻消失。
嫉妒和渴望提醒着我,我内心的恶魔已经认定了,默理斯是我的,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别的什么都好,我完全不能容忍,只是作为他的朋友之一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我想要独一无二的地位,不许任何人成为我的阻碍。
就像女王所说的,用尽方法,用尽手段,即便是暂时放下我作为我自己的高傲,去彬彬有礼地驱赶,去不动声色地独占。
我要慢慢地侵占默理斯周围所有的空气,蟒蛇一样地缠住他,让他的生命里只有关于我的一笔笔浓墨重彩,让他的一呼一吸之间,只有我。
而他只要在我的双臂之下,做我一个人的默理斯。
“我一个人的”,这个词是多么有吸引力啊,让我像是寻到鲜血气息的吸血鬼一样,在内心深处不可逆地疯狂了,狂舞着铺满了整片心脏。
我要把所有不相干的人挡在我和默理斯的世界之外。
事情比我想得还要简单。
我采用不同的方法对付他们:
有些人只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工具一样拉着默理斯缓解自己的孤单,那我只要站在默理斯的身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跟讨厌的苍蝇一样嗡嗡地飞走了;
再与默理斯亲近一点的,我会对着他们做出亲切的模样,却装作无意识地展现我与默理斯的亲近,似乎不是有意地把他们晾在一边。于是这部分的人也静静离开了,成为淘汰者,成为不相干的看客。
他们对默理斯的感情肤浅得经不住任何挫折。
而更棘手的,像是索菲亚这样赶也赶不走的家伙。我往往从默理斯这边下手,他很心软,只要我稍一服软,他就对我没辙了。而且,我也有的是方法,让默理斯与索菲亚在联合学院里,再也见不上面儿(不过,这算是下下之策)。
从哪学会的这些?我说了,用尽方法,用尽手段,当然会找到最合适的。
我想,女王成功了。虽然可能并不是她一开始计划中的那样,但她的目的达到了。我必须学会把握人心,才能在追求所欲中胜出。
我知道,默理斯喜欢我的傲慢和自尊,这一点几乎不会有除他以外的人喜欢。
所以我甘愿低下头颅,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独自拥有无条件容忍我的一切、点燃我属于凡人的那部分情感的默理斯,纵使他不会乐于见到我如此。
当然,在他面前,我还是可以随意任性。
就像是长大以后,不管我为了拥有更多权势、把握自身地位如何伪装,如何手段Yin狠Jing于算计,在默理斯这里,我得以永远保留着最纯洁的那部分自我。
我不是翡柏那公爵,不是爱德华·朱诺格,只是爱德华而已。
其实,究竟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我渴望着和他之间不可替代的感情,我是分不清楚的。但我很了解的是,这或许在我对感情格外吝啬的生命中,是昙花一现的奇迹,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他一样让我如此,既快乐又痛苦地,感受到“活着”。
如果要我现在就死的话,我宁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