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是周六,理发店的工作很忙,小匀几乎一天没坐下休息。中午去街对面的面馆吃午饭,同事问他是不是没睡好,小匀看他一眼默默吃面。同事不知道小匀在红磨坊做兼职,抱怨说小匀最近忙得不见人,都不跟他出去吃烧烤了,问小匀是不是偷偷恋爱。
虽然小匀就跟他吃过一次烧烤。
看小匀不回答,同事接着问,是不是,是不是。小匀敷衍说没有,同事看他神情,说他肯定是恋爱了。小匀挑起一筷子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问他到底还吃不吃。
他们早就认识,所以同事可以跟小匀开这样的玩笑,最早认识是在普天分局的看守所,两个人住上下铺,当时小匀的同事还被叫做瘦猴,也被叫做小上海。瘦猴嘴上说吃,眼睛却看着窗外,突然道:“那不是昨天来店里的警察吗?”
小匀扭头一看,还真是,徐澍年的巡逻车就停在对面街边。徐澍年没有下车,只是将车停在理发店门口,因为车窗是落下的,他们可以看到徐澍年低头点烟。他停下来好像只是为了抽烟,片刻之后,徐澍年拿起手机看,小匀以为他是来找自己,也拿出手机翻盖解锁。
一辆卡车经过,切断了小匀的视线,等警用巡逻车再出现在他面前时,徐澍年已经把着方向盘准备离开。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小匀看到徐澍年是发的,点开来看,屏幕上写道:“我想找唐烨问话,没找到他,如果你见到人,跟我说一声。”
小匀看完短信又抬头看,徐澍年的车子开走了。小匀心道,明明想见自己,却只是发了一条无关的信息。
于是回复一个“好”,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一个冒号与半个括号组成的笑脸。
瘦猴念叨道:“听说那个化工厂是个毒品窝,这一爆炸,好家伙,货全没了,最近到处都买不到。”
小匀合上手机,道:“你怎么知道的?”
“外面都在传啊。”
“你又开始吸了?”
“怎么可能,我都戒了半年多了。我就是听说。”瘦猴看小匀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着急道,“你看我像吸的样子吗?”
小匀没说话,继续吃面,瘦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小匀道:“你看着胖了。”
瘦猴这才喜笑颜开,激动得想跟小匀握手,小匀躲了一下,瘦猴也不介意,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拍在桌子上,笑嘻嘻道:“今天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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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匀像往常一样到红磨坊上班。不一样的是,今晚他一到酒吧就往昨天周砚坐的位置看,周砚果然还是一个人在那。看到小匀身上穿的是自己昨天送的裙子,周砚放下酒杯,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小匀被他看得有点恼,老是忘词,虽然可以口胡搪塞过去,但小匀敢肯定周砚听出他忘词了。虽然周砚没有笑,但小匀总觉得他的目光就是在取笑自己。
唱完一首,卡座中有人大声问他能不能点歌,小匀问他唱什么,那人醉醺醺道:“今天你要嫁给我!”
台下哄堂大笑,小匀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唱下一首,余光看到周砚点了根烟,周砚看着他,用夹着烟的手将打火机放在桌子上。
一整个晚上周砚都坐在那里听他唱歌,酒吧的人来来走走,呼朋引伴,他一个人坐着好像也不腻味。到了下班时间,小匀准备去换衣服,酒保叫住小匀,给他在吧台上放了一杯桃子汁,说是有人请他的,小匀知道是周砚,便拿起桃子汁看了一眼他的方向。
午夜时分,酒吧的人很少了,周砚走在灯光下,走过来坐在他的左手边。小匀低头喝果汁,周砚点了一杯酒,站在吧台后的易准知趣地没有打扰他们,背身收拾酒柜。
就在这时,范中宇从二楼下来了,他第一眼先看到小匀,看到周砚之后连忙走过来,因为小匀在周砚身边,范中宇多少表现出了一丝诧异,笑道:“怎么今天也来了?”
“来看看。”
周砚偏头说话的时候,将一只手放在小匀身后的椅背上,回护的意思再显然不过,范中宇道:“如果想带小匀出去,不用等人下班。”
小匀瞥了范中宇一眼,周砚则看着小匀的侧影,然后周砚抬头,道:“你昨天不是不在吗?”
“我听小准说的。”
易准收拾酒柜的动作顿了一下,偏头往后看。范中宇说了几句场面话,周砚也回了一句,周砚看小匀不喝了,搁在椅背上的手在小匀的肩膀上搂了一下,示意他跟自己离开,等小匀站起来再放下手。周砚对范中宇道:“他先走了。”
范中宇自然说好,周砚便陪小匀去换衣服。小匀因为周砚刚才碰自己对他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是反感好像有点夸张,说是喜欢更不可能,准确来说——有点毛毛的。就像被玫瑰刺扎了一下手。
这一晚周砚照旧只是送他回家,但是有好几次,小匀都以为周砚会碰他。可能是靠得太近了,车子一晃,那种亲密暧昧的气氛就像葡萄酒在瓶中震荡时散发的香气营造的,小匀可以敏锐地嗅到。他们只谈了几句闲话,但怎么可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