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碎金,雲片如絲,瑞氣升騰,圍繞著王城外一座又一座,連綿不斷、直入蒼穹的山脈之中。
山川流淌、小鳥鳴叫、野獸奔走穿梭於林中,與相距不到百里的王城中喧鬧慶祝聲不同,大山在柔光籠罩下,依舊充斥著祥和寧靜之息。
一隻白兔從野草叢中突然竄出,驚動了專心在花蕊間吸取甜蜜的峰兒,趕緊收起食器,拍著透明小巧的翅翼,搖著身子飛起。
小兔子如紅寶石的大眼晃動,有些不解的盯著跑著蜂群們,沒看幾下便被隨風舞動的蝴蝶吸引,蹬著白色絨絨的小腳丫,緊跟在小蝴蝶的後面。
這裡是萬淵山脈的最外圍處,沒有大型的猛獸盤桓,或是居住於深山含有兇悍血脈的太古遺種後裔出沒。
所有山中嬴弱的種族皆在此地的山林、洞xue中定居,平時離開巢xue時便會藉茂密的叢草為掩護,以伺機覓食。
好奇的光芒灌滿小兔紅通通的大眼,巴掌大的身軀隨著蝴蝶不停扇動的翅膀,一蹦一蹦的小身軀,輕易暴露於植被矮小的地區,
毫無防備的模樣透露出這隻小兔才未出生不久,連生存的技能都尚未從父母身上學習,便趁母兔不注意之際,懷揣著冒險之心,向未知的大林奔去。
或許是擁有著新降生命的幸運吧,小小幼兔在沿路所經之地,皆沒有遇見含有尖牙的rou食野獸。
「咚。」隨著一聲小小的撞擊聲,幼兔絨毛般的身驅似是醉酒般,小巧的後腳遙遙擺擺,互相交叉、胡亂交纏,絆倒小兔因撞擊而混亂的小腦袋瓜。
「磕、磴。」剛出生的幼體承受不住突然的重擊,似雪絨組成的小球,就著麼軟軟攤倒在長著細碎小草的空地上,如點綴荒草的小菊花。
蝴蝶被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音驚擾,稍微僵直,停頓於空中數秒後,拍著柔軟淡黃的薄翅,快速離去。
幼兔只顧著追逐蝴蝶,盡連眼前的景色都忽略,就著麼糊裡糊塗的自己向著大山撞去。
剛誕生生命的一舉一動,總是那麽令人感到忍俊不禁。
小白兔很幸運,因為距離小兔倒下位置不到三釐米的距離旁,是一個黑悠悠的山洞。
洞口像是一個很扁的半月形,最高處連一個七歲孩童都無法直直走進,而最寬處卻出乎意料的長,一個魁武的成年橫躺著都只比洞口一半在多一點罷了。
幸好,小兔子昏迷的地方雖離洞口很近,但還不至於會滾落下去,洞口旁的小草以山中植被而言並不高,但也足夷遮擋住小兔潔白明亮的身軀,不會讓小兔在神智不清中,被路過的野獸啃食。
綠油油青草的高度剛好也遮擋住,細小狹長的山洞,如果不近靠山洞細看,只是單單路過的話,幾乎沒有什麼人會發現,有一個洞口在腳邊。
不過,對居住在萬淵山脈邊緣,依靠山脈資源維生的獵戶而言,即使發現洞xue也不會輕易進入裡面,畢盡,誰曉得裡面居住著什麼生物,或是藏有什麼古老的遺跡,在萬淵山脈中,一切皆有可能,唯有時刻謹惕與小心,才能使自己在山中活下去,這是獵戶們長久在山中採集、狩獵的唯一法則。
與萬淵山脈大部分被濃霧籠罩的區域不同,午時一到,光線便如瀑布般湧下,填滿廣袤的邊緣區。
光線在小兔白絨的肚皮上反射,使它的皮毛看上去更加的細軟光亮,身旁的小草則在太陽底下舒服的伸展腰肢,隨風搖動。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優美景色的土地下,藏著與此完全相反的世界。
「疼嗎?」坤月凝視著前方的男子,緩緩開口。
無人回應,只有坤月剛剛的聲音,在山洞淺淺迴盪。
「你為什麼會願意當我的人魁呢?」坤月抬手撫摸著前方男子,以赭色祥雲袖邊的沉黑袖口隨著坤月的動作,滑落到坤月凹陷的關節處,露出骨節分明並突出的手腕,手指、手背、手腕與男子沉眠般的臉龐,一同印入坤月的眸中。
「啊太久沒這麼清楚看到自己的身體,都快忘記它令人作噁的樣貌了呢。」淡彩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只是不停縮放凝視著前方的景物,似是想將眼中景象拓印於身體的最深處。
橫、豎、捺、撇,坤月蒼白的手指沿著淹沒男子蒼勁面容似血色琥珀的晶體,動作很慢很慢,如他第一次寫字落筆的謹重小心,細細描繪、記憶男子的臉龐。
「第一次遇到你時,記得你都沒我的膝蓋高,你是何時超越我的呢?」
「我與你,已經相識兩百多年,但我依舊不懂你。」
「至少我不懂什麼樣的誓約,可以讓你願意成為我的人魁?」
一句一句話吐出後,坤月望著男子的目光變得愈來愈迷惘與陌生。
「想那麽多又如何呢?反正,不管儀式成功與否,你的性命都會握於我手中,我又何懼呢?」語畢,坤月眼神中的徬徨已消散,回覆成平常對任何事物都不敢興趣的淡泊神情。
與此同時,坤月前方,一點絳虹之光如煮沸的鮮血突然從男子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