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白!你在嗎?」破爛歪斜的木門前,一個面容稚氣,看起來六、七歲左右的男孩子,探頭探腦的敲著已經搖搖欲墜的門板。
「二虎你來啦,今天咋那麼早呀。」一隻瘦弱的小手從後方推開殘破的木板,露出裡頭人兒亂糟糟的頭髮。
「嘿嘿,今天活少,做完就趕緊來找你啦!」二虎抬起與她母親相同黝黑的臉蛋,向小白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話音一落,二虎便自然地牽起小白骨節分明的手指,往裡頭走去。
除了妹妹妞兒以外,小白是二虎唯一會主動牽著走的人。
一是,二虎平常一起玩的小夥伴要麼比二虎大,要麽跟二虎差不多年紀,大家都是能顧好自己的年紀了,怎麼可能會牽著手走呢,二是,大家互相都是男的,怎麼可以牽小手呢?男人當然只能牽女人的手,手勾手是女孩兒才會做的事情,說白了就幾個字,又噁又娘。
「可小白也是男的呀?」這個問題困擾二虎很久,但每當二虎回過神來時,小白的手早就已經被他握住不曉得多久了,次數一多,二虎不大的腦袋瓜也放棄思考了,反正馬廄裡也沒有別人,不是嗎?
而牽手這個舉動,最近已成為他們之間無聲的習慣。
「小白,準備好了嗎?」望著處在陰涼角落的草堆,二虎拉著小白的手,問道。
「恩!」
「好,來囉!一、二、三!跳!」
唰、啦、啦。
傾刻間,細光流條飛揚於空,微芒陰幽交織於間。
半是黛青、半是澄燦,間隙交融、剎那分離,一唱一和舞動飄揚。
「嘻嘻!真好玩。」二虎甩著黑溜溜的腦門,笑著從群草中探出。
「小白,你咋麼又陷進裡面起不來啦。」
「來,另一隻手也給我,我把你拉出來。」
「手在這呢。」一聽到二虎說要把自己拉出來,原本像與草堆融為一體的小白,立馬把手臂舉起。
雖說小白本來就有意在二虎面前裝嫩,但每次讓二虎拉自己起身時,還是會有那麼點不好意思,可想到這樣能多獲得二虎的照顧,小白覺得偶而厚臉皮一下還是蠻不錯的。
「對了,小白你知道嗎!村子即將有一件大事發生了!」小躺一會後,二虎興奮的朝著小白喊道。
「怎麼啦?今天村裡會有什麼大事嗎?」往常小白會裝作很期待的樣子反問二虎,接著偷偷享受二虎眼神亮閃爍的可愛樣子。
但,今晚以後,一切都會變回原樣。
「哼哼!今天是寺院的僧人大人們回村的日子啦!」起身轉個圈,假裝賣個關子後,二虎露出熟悉的燦笑說出答案。
「是呀。」
「嗚,小白你怎麼一點都不驚喜呀。」見小白沒有露出自己期待的驚醒樣,二虎有點失落。
「噗,二虎你是不是忘了呀?我住在寺院呀。」
「啊對吼,你看我這記性」這是魏玫有事忘記時,總會講的一句話,最近被二虎學起來了。
見二虎裝著成熟,學著大人的模樣,小白不好意思大笑,只能盡力壓抑快要失守出聲的嘴角。
不過也不能怪二虎忘記,這座廢棄馬廄雖屬於寺院,但實際上離寺院還是有段距離,加上寺院又被外圍種植的一圈圈樹木給遮蔽住了,自然忘記這裡算是寺院的一部分。
這間馬廄是二虎在寺院後山迷路時,偶然發現好奇心作怪下
「那小白,你不去幫忙好嗎?今天寺院應該特別忙吧。」一說到寺院中的僧人,二虎黑亮的眼睛不自覺閃著碎亮星光,語氣也變得比平常謹重小心。
絲毫沒有注意到,小白放在泥地上的手越縮越緊。
「我看之前僧人們出村的那天,全村子的人都出來,迎送那些大人們呢!」二虎記得二兩年前,僧人大人們出村行道那天,全村子的人都放下活兒,從寺院大門到村口齊齊站好,安靜不語,雙掌十指交叉,期求上天保祐大人們出去行道順利平安。
即使連僧人大人們的身影,早已在道路上消失,全村子直到日垂西下的前一刻,仍保持著送行祈求的姿勢。
二虎不懂,明明僧人大人們已經離村子很遠很遠了,大家都還要餓著肚子、酸著腿繼續為大人們祈福,那天他的腿痠到他連路都不知道怎麼走,只能攙扶著牆壁,一小步一小步前進。
「送行儀式為什麼不能在大人們離開時就結束呢?」二虎揉著發酸的腿,那時魏玫正在幫他揉鬆另一隻完全發麻的腿。
「啪!」那是二虎第一次被娘打,也是第一次知道娘打人原來會痛,痛到他半邊臉整個都腫了起來。
沒等痛楚蔓延全臉,娘便馬上拿著沾了涼水的毛巾,往自己被打腫的邊上輕壓著,以及從娘臉上滑落,帶有鹹澀味道的水珠。
那時的二虎很小,只有五歲,整整一天不動站著祈福的送行,早已掏空他未成熟的身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