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李维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纳特,狼犬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鼻子,从蹲踞的姿势站起身凑向门板,茫然的姿态似乎一时间也不确定。
没等到纳特做出回应,李维直接伸手去压门把,门没有锁,很轻易地就被推开了。
一眼望去,里头是比地下室餐厅还要大的起居室,因为和厅堂一样采挑高设计,所以更显得气派豪华,没有半个人影,怪不得纳特一时没有反应。
「朱利安先生?」
没等到房间主人出现,李维直接走进房内,身旁的纳特跟了进来,却仍很不赞同的样子,显露出了少见的焦虑。
起居室里灯火通明,点着气味浓郁香甜的香氛蜡烛,却没有看到人,李维隐约感觉到里头的寝室有动静,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寝室的门。
寝室里一片漆黑。
落地窗外照入稀薄月光,就连这间寝室都占地辽阔,有着顶蓬的双人大床远在另一头,然而,身後的纳特咬住李维的衣角,阻止他深入房间。
纳特咬得很急,牙齿都隔着衣服咬到了李维,平常狼犬从来不会犯这种失误,让李维有点讶异地停下脚步。
李维因为愤怒与肾上腺素飙升而呼吸混乱,从地下室一路跑上三楼,直到现在才止住步伐,这时,他察觉到了昏暗的室内有活物的气息。
不像人类的气味。
意识到空间中有着彷佛野兽气味的瞬间,逐渐适应黑暗的李维看见室内有东西动了,金棕色的晶亮眼瞳注视着他。
一时之间,李维不是很确定自己看见了什麽。
那双彷佛猫科动物般的瞳孔,足足比他的手掌还要大,从接近天花板的高处朝下俯视他。
纳特从喉咙发出一声警告似的低鸣,李维朝着後方的出口退去时,卧室里的那个庞然大物动了。
「朱利安!」从身後传来的严厉喝止声划破空气,打断了被漆黑掩盖的诡谲氛围。
李维过了两秒才意识到,那近乎粗暴的声音是来自艾里斯。
黑暗中的东西仍蠢蠢欲动,李维出於直觉往後猛地跳开,随即感觉到有东西从面前挥过,带来一阵凌厉的微风。
门口边缘透进的光亮让他看到了,那是一只巨大的兽爪,包覆着毛茸茸的浅金色毛皮。
艾里斯匆匆赶来,从後头扶住李维,搂着他的肩膀,随即将他往後带去,和他交换了位置,挡在他和黑暗中的巨兽之间。
「你在做什麽?」艾里斯仰起头,不悦地高声说道,「我警告过你,不准动他。」
「呼唔……」黑暗中传来了明显不是人类的声音,李维寒毛直竖,即使不成句子,也能清晰从音调里辨识出那个东西同样不太高兴。
「──就算他们看到了,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艾里斯板着脸说道,「我会让他替你守密,不用担心。」
黑暗中的东西视线依然停留在李维身上,没有出声回应,似乎不满意这个协议,地板上传来尖锐的刮搔声响,这户人家昂贵的地毯被撕扯成了碎片。
李维仍然被艾里斯护在身後,彼此的肢体相贴,他能感觉到艾里斯在华贵礼服之下的Jing壮身躯正全神贯注地紧绷,随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艾里斯缓缓後退,一边伸手将李维往後推,却发现身後站着的青年动也不动。他焦急地瞥了一眼,看到李维的神情顿时一愣。
「那个东西,是朱利安?」李维以异常冷静的声音开口问道。
然而,那双映着起居室光亮的眼眸闪耀着好战的光芒,嘴角甚至有些兴奋的笑意。
如果要对付的是那个美丽纤细的旧贵族青年,李维反倒始终有点施展不开,即使不顾一切地痛揍对方一拳都像是在欺负弱小,不过,要是需要面对的是面前像要猎杀他的庞然大物,他就没有原先的顾虑。
「……李维,退後。」艾里斯头疼地说道,硬是卡在两方之间,「无论谁受伤都会很麻烦,别忘了这几天警察都常上门,楼下也有一群茫然不安的愤怒仆人,你们应该不会希望被当作异端,被送交国家调查研究吧。」
此话一出,像是在火热的炉子上浇下冷水,气氛霎时凝滞。对於李维来说,最不能接受的恐惧就是纳特再度被带走,艾里斯很Jing准地直击他的要害。
李维冲动的神情顿时变得僵硬,而且他注意到远远对峙的那只东西也对这番威胁起了反应,原本想要伺机靠近的巨大身躯变得迟疑。
「你也是,朱利安。如果你想要继续在我这里得到庇护,最好接受。要让这个地方有更多目击者可不难。」艾里斯回过头,强硬地说道,「他是我的人,我不会给你。」
那个东西沉默了好一会,最後发出嘟嚷抱怨似的低鸣,空气中那种狩猎般的氛围倏然散去,寝室里传来细微响动,巨兽收回了手掌,贴着地毯趴伏在地。
艾里斯仍没有大意,抓着李维缓缓後退,依然保持正面面对着那只野兽,李维顺着艾里斯的脚步跟着後退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