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狩猎的本能动作,苏臻根本就不需要过脑子多想,况且他那一刻已经来不及想什么。
手比脑子更快,他咬下去那一刻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柔软的皮肤,跳动的血管,混杂着一种苦涩的香气。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苏臻死死地咬着他的猎物,然后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感到眼前一片空白。
他就好像一直站在群山之巅的夜幕里,在凌晨等着日出,看到一片紫蓝色变成湖蓝色,然后蓝色慢慢退去,周围只剩下白色的云,天际边有一块金色的光。那金色的光从白色的云朵里钻出来,绚烂无比,凝视着那片光会让人想要落泪,他就这样站在悬崖边,然后跳了下去,在坠落深渊之前,短暂地看到眼前一片白色的光晕。
苏砚棠伸手抱住了这个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苏臻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拥抱得到回应是怎样欣喜若狂的感觉。他就好像一个做坏事的小孩得逞了,一边得意又一边觉得愧疚。想永远躲在这个避风港里不出来,想一辈子就这样和他在一起。
这场意外发生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静默,他们抵靠在墙上,保持着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苏砚棠甚至都能感到身后的墙,因为隔壁小孩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而轻轻颤动着。
有短暂的几秒钟,他知道自己脖子上被咬伤了,獠牙要把他刺穿,因此有片刻的时间他根本喘不过气来。然后他回过神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说些什么,但因为喉咙近乎被咬穿了,根本开不了口。
短暂的静默转瞬即逝,苏臻被苏砚棠揪住衣领,猛地拎起来,狠狠一推甩出去,砸到了地上,他背撞在床边,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终于从云中跌落到地面,跌下来那一刻刺骨地疼,尤其是心脏,骤停了一下。
只是,他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滑稽的念头,苏砚棠不仅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应该是第一次这样打人。
除了他之外,苏砚棠不可能再对其他人这样。
房间里安静极了,苏砚棠什么都没说,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片刻血狂涌出来,从他的指缝里飙出去,落在地上,和墙上的劣质时钟一样,发出有规律又清晰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才发出的一条消息上。
进门前他给苏臻发了一条消息:我就在门口,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
然而现在,他感到眼前升腾起一片水雾,他咬牙深深吸了口气,那片水雾退去,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却又干涩无比。
“你这个混账东西!”苏砚棠厉声骂了一句,血更加汹涌地从伤口处喷出来。
狼人们进入房间的速度很快,但他们抵达的时候,似乎已距离事发那一刻,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们看到一幅静默的画像,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苏砚棠任由血喷涌出来,染红了半边的衣服,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那些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如同时钟在低声絮语。
袭击者低着头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他的双手在劣质地毯上摸索着,摸到了手机,也不管周围是什么情形,慌慌张张地叫救护车。
那是一个令旁人唏嘘的场景,相较于血腥或者残酷,不如说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挥之不去的伤感。
在这个小小的,简陋的客房之中,发生了一起蓄谋已久的意外。
狼人们先是惊呆,随即大乱,争相把苏砚棠围起来,因此忽略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怎么都解不开。也忽略了除了明显的伤口之下,他撕心裂肺的程度与世界上任何一场心碎的事件,并无二致。
狼人们抓住苏臻的时候,他没有做任何反抗,非常顺从地被狼人们抓着,然后被带了出去,押进车里。
苏臻本以为自己会被关押到的一个黑暗而没有窗户的地方,但实际上,他被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是一家非常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他走进去的时候狼人们跟在他后面,就好像是保护着他,他似乎是什么重要的客人。狼人们带他进入一个单间,这是位于整个酒店中层的一间房子,进屋之后空调自动打开,伴随着暖气而来的是暖黄的灯光四处笼罩过来。
房间很大,大得显得空旷而寂寞,衣帽间连着卫生间,卫生间干净得一尘不染,瓷砖反射着柔和的光,墙上和地上仿佛有细微的钻石在闪烁。
穿过长廊是一张大床,边上摆放着两张看起来便十分舒适的椅子,窗是落地窗,窗户没有拉上,因此窗外辽远的星河闪烁着,透过一尘不染的窗玻璃静静地看着他。
狼人们把他送到这里,什么都没有说,便退出了房间。苏臻听到门发出轻轻的合上的声音,然后门锁自动扣上,于是四下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苏砚棠跟着另一辆车去了医院,正巧在医院门口碰见了自家亲戚。
周琰这一天尽在医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