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不好对感情的事情做判断,望向夙鸣,继续向夙鸣求助。
夙鸣把手机抢过去:“你还在医院?”
“医院门口,我一会儿回去。”
“外面有车跟着你,你搭车回来就行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挂断电话,夙鸣和周琰面面相觑。
“这怎么办?”周琰问。
“随他去吧,要他现在马上冷静下来,也不太可能。”夙鸣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你让他自己解决,第一次谁都是玻璃心,受一点伤害都受不了,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熬过去,等到遍体鳞伤之后,再学着慢慢体谅,去学着怎么爱别人。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撕下你们所有体面的伪装、正视你们自己内心所有不堪的欲望;用尽你们所有厌恶的,不堪的手段。
如果到最后,你们都还愿意付出真心的话,你们就会成为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马上就要过年了,为了让家里更有过年的氛围,夙鸣让周琰出门的时候顺便捎带两个红灯笼回来,还有什么大红的春联,窗花之类的,也一并多买点回来。
“你今年口味变了?居然喜欢这些东西?”
周琰记得夙鸣并没有那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去去晦气,我想试试有没有用。”夙鸣叹气,“年前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不介意除夕再去庙里烧炷头香。”
周琰说:“我先去一趟医院,我得回来再去看看。”
“早点回来。”
周琰出门走了,夙鸣也出门了,苏砚棠回到家的时间刚好跟他们错开。
挂掉电话,苏砚棠感到脖子上被咬伤的地方,再度隐隐作痛起来。
窗外的天空一片青灰色,虽然院子里的依然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但严冬的时候,那些嫩芽般充满生机的颜色,也变成了一种深邃的绿,夹杂着一些黄色点缀在枝头,看起来死气沉沉。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苏砚棠在家待着,苏臻在酒店里被关着,不允许出门。于是苏臻能做的只有两件事,要么窝在床上看电视,要么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的风景。
他看到年关将近,远处的高速公路上车流越来越频繁地涌动。奔涌出城的人和返回到这座城市的人一样多,这些人擦肩而过,行色匆匆。远处的高楼大厦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挂上了大红色的招牌,那招牌鲜亮得刺眼,热闹得仿佛已经开始过年。
而眼前的这条路上,行人却越来越少,就好像远处有一座新建的宫殿,人们都急着朝那边奔去,奔向美好的未来。而风吹过来,头顶传来砂砾滑落的声音,他所在的地方,正在一点一点地破碎,倾圮下去。
被关押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每天,守在门外的保镖们会准时给他送来吃的,烤rou,韩式拌饭,没有他不喜欢的海鲜粥。
老师傅一身做高级海鲜料理的本事无法施展,被迫天天作快餐食品,觉得非常憋屈,被降低了身价,因此做得非常敷衍。
苏臻可以经常从烤rou中闻到一股黑松露的味道,想来大厨连勺子都懒得换,又或者是故意要彰显自己的本事,特地给他加的。
紧接着,日子一天天冷清下去。
然后,终于在除夕那天晚上,整条街上的人好像都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走,全都不见了踪影。
四天的时间,他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除夕之夜大厨也回家过年了,负责看守他的狼人给他送来了一份年夜饭,对他说了四天来的第一句话。
“新年快乐。”
苏臻一时都想不起来说话是什么感觉,他赶紧回答:“新年快乐。”
狼人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苏臻紧张地把他叫住:“等一下。”
“他还好吗?”
狼人回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回答,将门关上了。
于是他又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本来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过年的,本来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说,因为在涂山待的那几天美好得像是梦境,以至于他提前感受过了温暖,所有没有苏砚棠陪伴的日子,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一个人吃完晚饭,听到手机有消息传来的震动声,看都没看就关掉了手机。然后早早地钻进了被子里,倒头就睡。
大约零点前十分钟,苏臻莫名其妙地惊醒,他看了看手表,然后爬起来,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
他打开窗户,远处的高楼上有一个大钟,在深蓝的夜色中像一个高高伫立的灯塔。那个大钟有黑色的指针,如同磨坊一样Jing准地移动,将时间碾碎成粉末从塔顶倾斜下来,如同流沙,又像是羽毛在空中飞动。
在这种极度的孤独之中,指针走向十二点,然后发出一声悠扬的长鸣。
时钟发出如同大鼎般低沉的声音,这种声音在苏臻心里引起了一阵强烈的震动,他那一刻非常想念一个人,然后这种思念在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后,就像长长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