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在尽职地滴滴答答走着,餐桌上胡乱堆杂的速食包装已然快成为一座小山。
乔予慈虽然缺德缺心眼,可囤积的口粮却是不缺的。一听段超饿了,他虽然也怕也气,但也还是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地用微波炉给人下厨去了。
而段超也不愧是靠做吃播起家的男人,他吃饭有如牛饮,所及之处无不是风卷残云。虽然动作难免粗鲁,可他一不吧唧嘴,二不张口说话满嘴喷饭,吃就闭着嘴巴乖乖咀嚼。时不时眼睛会弯成一双月牙,两边腮帮子都快鼓成储食的仓鼠了,嘴角还愣是让他扬起了幸福的弧度,间或在咀嚼之间“嗯嗯”两声,好像正享用着什么顶级美味一般,一顿快餐愣是给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乔予慈坐在对面看段超吃饭看得有些入神,他之前是补过段超所有的录屏,可面对面看人家吃饭却是头一回。
明明段超吃得都是那些他快吃吐了的快餐,可他还是不争气地被看饿了。眼见段超抹抹嘴准备端起一旁泡着的泡面开始下一轮进食,被勾得馋虫大动的乔予慈也连忙跑进小超市拿了碗杯面去泡,准备就着段超下饭。
其实刚开始乔予慈也嫌弃段超狼吞虎咽,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想起之前看过的段超的个人资料,乔予慈还暗自腹诽过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看就没吃过好东西。
然而等真跟人一起吃饭了,乔予慈横看竖看,总觉得段超碗里的泡面要比自己的更好吃。想跟段超换一碗吃吧,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主动,段超会顺杆往上爬,到时候自己就更甩不掉他了。
乔予慈咬着塑料叉子,幽怨不甘地想道,“くそ可恶,真麻烦!明明是同一个牌子的呀——”
要说段超这人是真的菩萨心肠,哪怕乔予慈对他做的都能构上刑事案件了,可他看人孩子眼巴巴盯着自己碗里泡面的样子又忍不住同情心起,想起了自己老家的弟弟妹妹。
他们小时候过得并不宽裕,家里的口粮一直都是省着吃,段超身为半个一家之主,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担当。每次过年家里从镇上割来猪rou,段超总会主动让给弟弟妹妹,就盼着他俩多吃点rou能长得高点。可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弟弟妹妹也懂事,坚决不肯食这“嗟来之食”,所以每次他们总能平分年猪rou。
而弟弟妹妹虽然嘴上总说着不吃不吃,但每次段超端起碗来,还不到他胸高的两个小家伙又总会眼巴巴地盯着他碗里的rou,露出渴望的眼神,就像乔予慈现在这样。
想到这儿,段超一下就心软得不成样子了。
其实就刚刚看乔予慈进进出出在那儿折腾半天,他大致也观察出了,这个秋雨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在老家留守的弟弟妹妹差不太多。只不过秋雨词明显更有钱,也更生活不能自理罢了。
虽然厨房里的设备一应俱全,可对方从头到尾却只会使用微波炉的加热功能。双开门的电冰箱大归大,可拉开一看里头全是些零食饮料,连颗鸡蛋都找不出。
最后段超没办法,只能拿着乔予慈给的火腿利落地切成小段,快速过了遍油。火腿让他煸炒得表皮微微焦褐,外表酥脆内里软嫩,翻炒时冒出的锅气香味四溢,只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盛出来后就往泡面里一丢,裹上汤汁更加入味。
段超也大方,抄起筷子就把自己碗里的火腿都挑给了乔予慈。他当然是好心,可这举动却吓得乔予慈本能地往后一缩。这倒也不是社恐发作,而是乔予慈小时候因为试图从他妈碗里夹菜而被用筷子掌过嘴,这童年Yin影也就导致了他此时的条件反射。
不过段超也不知道乔予慈的这些个过往,他把火腿都挑完了还见对方迟迟不动筷,只能哈哈笑着报了下菜名,以免尴尬冷场:“这是炒火腿,很好吃的。”
段超本意也是好心,可落在乔予慈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还当段超之前便已识破自己日本鬼子的身份,现在就是故意炫耀中文好给自己下马威。暗示在这片土地上他是主,自己是客,以后在家里也得是万事他说了算,他指东,自己就不能往西。
乔予慈暗自愤恨地攥紧了叉子,心想段超实在是欺人太甚,就算自己是背井离乡,可现在他可是在自己家!段超怎么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给自己难堪啊?他怎么敢的啊!
乔予慈遂忿忿不平地插起一块火腿就往自己嘴里丢,那架势凶狠得像是和火腿有杀父之仇一般,只不过将将咀嚼两下,他的眼眸中就瞬时爆发出了惊人的华彩:“おい——!!”
“しい”还不及脱口,他像是临时想到什么,飞快瞥了段超一眼后,便火速改口接道:“好,好好吃!”
没有任何一个厨子能在面对食客的夸奖时做到无动于衷。
段超见乔予慈吃得开心,脸上亦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不过乔予慈是有些挑食的,他将火腿一扫而空后,剩下的杯面就一点不肯动了。只是小声嗫嚅道:“还想要……”
段超是过过苦日子的,最见不得浪费,他见乔予慈碗里的面剩的也不多了,便直接端到自己面前三两下清空碗底,连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