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拔掉床边四平八稳燃着的灯芯,刘彻在被卫青的体温熏染得暖烘烘的被窝里搓了搓手,待把冰凉的手心吹暖了,才回身抱住身边omega娇软的身体。
卫青的眼角被天子舔得湿湿的,他眼睛原本是睁着的,见天子慢慢靠近,便又似是被吓到了似的闭上了,他一点一点感受天子唇舌亲吻眼角的奇妙触感,那桃花瓣似的眼睛就又一点一点慢慢睁开了,像扔了贞洁牌坊的良家子,终于舍得去迎合身上放浪形骸的采花贼。
许是睡了一下午的缘故,许是怀了孕傻三年的缘故,许是身边满是自家alpha强势信息素的缘故,大将军原本灵光的头脑现在整个晕乎乎的,他一时分不清天南地北,本想羞赧着离刘彻稍微远一些的,却不想一个别扭的鲤鱼打挺,让他离刘彻挨得更近了。
他甫一踱到床边,大将军便应声而动。他先是极闲适地掀了掀眼皮子,那眼睛半睁未睁,半眯未眯,乌黑的眼睫像猫一样挠在人心里,搅得人痒酥酥的,极不安分,教刘彻好不容易才捺下俯下身亲亲他的旖旎心思。
卫青的信息素是青草味儿的。
刘彻口干舌燥,又懒得叫人端水进来,只抬手一按卫青睡得乱蓬蓬的发顶,捏近卫青的脸,在他湿湿红红的眼角处探出舌头轻轻舔了一舔,动作放浪,不像在只舔眼睛。
而我们的陛下与他的将军,此刻正燕子归巢似的团团挤在一方床榻上,这床榻原本不窄的,两个人挤在一块儿,便也就显得窄了。卫青绵绵的身子陷在软软的被褥里,发丝随意披散着,有的粘在额上洇出了汗,湿漉漉的,乱糟糟的,睁着一双清泉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身边他的alpha,眼尾一片凤凰羽的胭脂红。
从前刘彻鲜少见到大将军撒娇卖乖的时刻,即使是怀了孕,他的大将军也是极温柔极端庄的,顶多被情欲逼得狠了小猫似的求他一下,挠他一下,他乐意且爱极了这样的卫青。奈何卫青天生是个薄脸皮,就连私底下低下身子和皇帝撒娇于他而言也是难做到的,因此这样小猫似的卫青并不常见,也因此刘彻极为稀罕。
这酥酥麻麻的声音近在咫尺,惊得卫青亮晶晶的眼睛闪了一闪,他目光迷茫面露困惑,似乎是没明白天子口中的“勾引”从何而来,他自忖方才除了装睡、掀眼皮子和用手指勾天子尊贵的衣摆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僭越的动作吧?
“明明是你先勾引朕。”
料想着方才已经吹了一时半刻的风,透了一时半刻的气儿,刘彻缓步上前将窗子折下来,遮住那透气的孔,又一撩帘子,整间屋子瞬时落入一片催人入梦的暖意融融中来。
奇怪的很,卫青虽说是个端庄安分的性子,信息素却浓郁,特别是情潮来临的时候,便铺天盖地盈满了整间偌大而金碧辉煌的屋子,教人仿佛置身遥远天光云影外一片一如星河浩瀚无边的大草原上,长风袭人,青草处处生。
方才刘彻早在被窝里暖了半天手,是以他的手如暖炉般温暖,卫青也乐得让刘彻用他那双带着薄茧的矜贵的手在他身上碰来碰去,而他在刘彻干燥温暖的手掌心里,像鱼儿一样自在地游动,好不快活。
板,一丝半两的清风便徐徐扶了进来。
多年风霜雨雪的浸透与洗礼,便是铁杵都能磨成针了,况卫青在那生不见人死不
被子掀开的那一刻,刘彻清清楚楚嗅到了一阵浓郁扑鼻的独属于omega的甜软香气——不,不应该是独属于omega的——应该说,是独属于卫青的,只有卫青才会有这么令人神魂颠倒的灼人气息。
在被窝里缩了一下午,卫青的体温显得有些高。在这样萧瑟的初秋,窗外院落里两棵枣树的粗大的叶子还在秋风里习习着,树上结着错落的果,还未完全熟透,但一个个憋笑似的把脸都憋红了。这样的风景,就在强汉的一代伟大的天子与他的大司马大将军的床帏外面徐徐发生着。
卫青确信自己眼皮子撩开的那一瞬间是清清楚楚地看见皇帝眼里那一丝宠溺的促狭的,但左等右等也不见皇帝陛下有什么动作,他于是恼了,便从裹得严实的被子里飞快窜出一只皙白的手,这只手轻盈蹁跹越至刘彻衣摆处,蜻蜓点水地揪了一揪,意味好不明显——你上床来陪陪我嘛。
二人身体之间本来就没有几寸的距离,刘彻的胳臂还一直松松垮垮地绕在卫青光溜溜的身上,让卫青这么笨笨地一搅和,刘彻只觉得他和卫青的鼻息间的空气都是一样的了。他收回舔吻卫青眼睛的唇舌,转而探手探脚去碰卫青一丝不挂的躯体——其实卫青在睡前是披了一件薄薄的睡衣的,奈何他自己睡姿不安稳,手脚极其不安分,睡时间或觉得热,衣服又挲得皮肤发干发痒不舒服,便私底下偷偷脱了。好在他脱衣服都是怕冷地缩在被子里,近旁又没有什么外人,否则刘彻真是要喝好大一盘醋也不能与之相比。
虽心知肚明床上那人正眼观鼻鼻观心一丝不苟地装睡,刘彻仍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他每一步子都踩得极轻,等他自己才将将反应过来时,堂堂汉家天子已经踩着这样谨慎小心的“猫步”踱到了他亲封的大司马大将军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