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房间里静静漂浮着混杂着残存信息素与薄荷青草香调的香水味儿,奢华的地毯上倒下的红酒杯与碎裂的白瓷盘一并胡乱摆着,价值不菲的金属制品被人歪七扭八扫到角落,偶尔有那么几处沾染着不同寻常的白色,可能原是是某种ye体,但因为风干而已经凝成了一种带着腥味儿的固态物质。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种靡丽的腐烂气息,仿佛在这个如此偌大而处处Jing致的空间里多呆一秒,都会瞬间腐化成花园里玫瑰花的养料。
卫青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悠悠转醒的。
身上很疼。如他所料,高高在上的君王并没有因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而怜惜他,反而像个孩子似的变本加厉啃咬他的每一寸肌肤,像天真而残忍的幼童折磨无知无觉的布艺玩偶,即使他把玩偶的头颅扯下来了,把四肢拧烂了,这个玩偶也依旧软绵绵的,不会对他做出任何反抗。
因为玩偶永远只是玩偶,而主人永远都是主人。
omega在帝国,就是这样一个相当于玩偶的存在。
卫青已经不愿去回忆自己究竟是如何在决战的战场上突然分化,如何强撑着意志漂亮地打完最后一仗,又是如何被人带回皇帝的寝宫度过那昼夜不分的七天七夜的。现在的他光是用“想”这个动作便开始头痛欲裂,于是只能靠着金碧辉煌的床柱无声喘息。
浅浅在地毯上坐了一会儿,他开始试着活动自己酸痛的手脚。被刘彻按在床上撕咬的七个日夜,比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险恶战事都要难捱,彼时的他几乎溺毙在刘彻带给他的滔天欲海里,又最终确确实实被做昏了过去,这本就是对刘彻的大不敬,如今他又一个人孤零零在刘彻的寝宫呆了这么久,若是刘彻治罪下来,一千个卫青也不够死的。
但卫青即刻便发现自己的计划泡汤了,他活动手腕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无端传来,有一种难言的触感在他的手腕上无端产生,就像那东西本身是冰凉的,但却被什么别的事物烘的表皮发热——他慢慢将伸出去的手腕收回来仔细一瞧,一根细细的银链子正严丝合缝扣在那只添了新伤的腕子上,另一端连着这一侧的粗大床柱,他一动那银链就轻轻的响,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阵阵回音。
为什么不试着去扯开呢?这个想法刚刚出现便立刻被卫青打断了。一璧刘彻现下算是他的alpha,又是皇帝,这东西若是刘彻扣上的,那便绝对不敢摘,摘了便是大逆不道;一璧则是刘彻做事向来谨慎,他既然敢只用这样一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链子把卫青锁在这里,那就证明他有把握——卫青绝对跑不掉。
于是卫青只是机械地眨了眨酸涩的眼,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摸了摸那根链子,链子很细,材质又上等,按理说他应该感到不小的庆幸,毕竟能让刘彻花这么大价钱Jing力困住的人并不多,他卫青算得上一个,但是……
难受吗?怨吗?恨吗?就连卫青自己也很难将自己此刻的心情剖析地一清二楚,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原本有着光明坦荡的前途,人人称颂他年少有为,如今却一朝分化为低下的omega,沦为人人避之不谈的隐晦话题,也沦为高高在上alpha手中的阶下囚。
要说半点感觉也无是不可能的,但事已成定局,一切抱怨最终都会沦为他的alpha惩罚他说他不乖的把柄。卫青神思恍惚间又猝然想到那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他在很小的时候为他所救,在他登上皇位之后又为他一次又一次打退密密麻麻杀而不绝的虫族。从前的他们彼此心意相通,但卫青迟迟未曾分化只能做一个beta,刘彻那么一个强势的alpha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无法与他灵魂契合,也因此这段模模糊糊的感情从未被二人宣之于众。
有一瞬,卫青突然产生了一种既滑稽又悲凉的情绪,beta时的他因没有信息素与情chao无法在情事上与刘彻尽兴而暗自伤心,现如今成了omega,又时刻有着地位低下无法与刘彻对等的危机,当真是滑稽又可笑。
虽然帝国向来提倡ao配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为帝国诞下有能力杀死虫族的勇猛战士,但omega的地位在帝国与玩偶无异,omega甚至不能算作有完整权利的帝国公民,一旦到了法定年龄所有omega必须强制婚配,拒不婚配者将被关入专属于omega的收容所,直到他们“愿意”为止。
曾经的卫青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温驯的omega。他们当中有的被国家分配了专属伴侣,出门时脸上便戴着遮掩隐私的蝴蝶面具,脖颈间扣一圈半指粗的电子项圈,将纤细的脖颈与脆弱的腺体严丝合缝地保护在里面。而这些omega则垂着眼驯服地缀在他们alpha的身后,做主人身下一条合格的交配犬。当然了,也有一些到了法定年龄而不愿婚配的omega,他们会被关进各个地方的收容所,直到找到他们适合的伴侣为止。卫青虽未亲自去过里面,但也有所耳闻,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苛刻的要求,清苦的饮食,几乎没有omega能在里面撑过一个月。
这样残酷的环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