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一直自诩为一个纯爷们儿,直到那天他和他家克莱因滚床单的时候一激动忘了做保护措施,一夜疯狂之后喜提两道杠。
那也不碍事!“爷们儿就是爷们儿,纯爷们儿就不许怀孕了?”里奥叔叔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拎起嬉皮笑脸的罪魁祸首,想趁着孩子还不懂事让他那个不靠谱到搞出人命的爹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家庭暴力。
看着小鬼一脸“虽然以后亲爱的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但我一定会负好责任”的傻笑,里奥的脸黑得像下一秒就会电闪雷鸣的乌云,眉毛皱了几皱,最后还是没舍得把沙包大的拳头招呼在那张傻得冒烟的帅脸上。
里奥自己也承认,留下这个孩子有一部分原因是克莱因喜欢,他自己只是有信心照顾好小孩儿,毕竟克莱因从八九岁就一直被他以“大哥”的名义照顾着,一直照顾到这傻小子长到二十好几自己无师自通懂了人事儿,首先以离大学近为理由非要搬到大哥家一块儿住,看准了大哥那半推半就的闷sao样,趁着月黑风高夜把里奥按在床上结结实实开了人生中第一顿荤,隔天就顶着被揍得淤青的眼眶高高兴兴地领着他家大哥扯证去了。接下来就是让叔叔脸红害臊的“夜夜笙歌”,年轻人的Jing力可真充沛啊,要不是小混蛋干那腌臜事的次数太多,他也不至于关键时刻发现保险套的战略储备不太充分——虽然包含大量不堪回首或者说少儿不宜需要打码的成分,但这段经历毕竟让里奥叔叔成了一个称职的养育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未来的儿子或女儿展示他如同日光般无微不至而源源不绝的父爱了……
不过在那之前,作为在床上被伺候得浪叫连连直翻白眼的沉痛代价,里奥需要面对的第一个现实问题是:他首先要花上十个月把孩子从肚子里弄出来。克莱因给他积累了再多育儿经验,也毕竟不是从他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而里奥显然低估了怀孕这个关卡的难度。
头一个月,里奥叔叔就让孕吐给打击得昏天黑地。
吐啊,那可是真的乌泱乌泱地吐,可不像一般闹小毛病的“干哕”,害喜的感觉就跟从喉咙到胃袋塞了满满当当的樟脑丸一样——吐了还想吐,这种难受是不会随着呕吐次数减弱的,往往是直把胃里的酸水都呕完了还时不时一抽一抽地被触发这种恶心感:闻到怪味,吐了;尝到油腻,吐了;看到公司茶水间水槽里的茶叶渣,“哇——”地一声当场吐了;回了家,跟克莱因躺床上“却话巴山夜雨时”,小老公来了兴致,俯身贴在他耳边低语一句“我想让我的小蝌蚪在大哥肚子里边游上几圈”,丰富的联想就勾起了他有关密密麻麻青蛙卵的不美妙回忆,也顾不上什么夫妻情趣了,捂着嘴巴直奔卫生间落荒而逃。
偏偏孕夫不光会害喜,嗅觉还异于常人地灵敏。公司有个吸烟室,密闭性很好基本不会让烟雾飘出来,但就是这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点烟味儿,撩拨着里奥的神经,让他一阵一阵地感觉嘴里有股怪味往外顶。或者说,只是知道“公司里有人在抽烟“这个事实,就够让他不舒服了——里奥对于烟草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这东西被点燃的味道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能用最佳催吐剂来形容;但另一方面,就在几个星期之前,肚子里还没揣上小崽儿的里奥可是吸烟室的常客,每天不嘬两根就不舒服。吸烟室是所有中年男人和里奥这样的中年预备役男人的天堂,在这里可没有女同事们嫌弃的白眼和“禁止吸烟”的告示,等级森严的阶级制度放到这里来也是自讨没趣。汉子们齐聚于此分享男人的乐趣:谈业务的、聊大天的、吹牛逼的、甚至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小声说荤段子的也有。有时候里奥倒不馋那口烟,单纯只是为了放松一下被工作压迫的神经,吸烟室也是个好去处。
但随着崽子的到来,里奥不得不自动跟吸烟室大军划清了界限,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带娃上班,下意识走进去了,里边要是碰巧有认识他的同事还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赶:“大哥怎么又跑这儿来了大哥?!赶紧出去,我小侄子可不能跟着抽二手烟嘿!”
里奥叹了口气,这刚是第一个月,胎都还没坐稳呢,他就已经被折腾得力不从心了,哪儿是个头啊。“养孩子可真费劲!”就这一恍惚的当口,想抽烟的欲望和烟味引起的不适再次较起劲来,最终化作一股滔天巨浪试图从他的咽喉喷涌而出——他又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