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对里奥来说其实可以更加具体一些:又是一个被强烈的呕吐欲驱使着奔向厕所的清晨。
里奥已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过日子,而是把生命中某个糟糕到连它的糟糕之处都显得那么无聊的混乱一天经历了无数次:每天早上他都要抱着马桶干呕一阵,即使明明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从胃到喉咙的一阵痉挛也会让他感觉好些;门外是介于关切和无能为力两种情绪间的克莱因——再不洗漱他就真的要迟到了,再说就算他不像里奥一样膀胱受到压迫,也毕竟憋着一泡酝酿了一整夜的人体代谢废物等着排出,可即使是这样,从门里传出的痛苦呻yin也让克莱因明白:虽然被波及,他还并非是处于这场混乱的中心。
呻yin声停止,看来今天的例行公事也顺利结束了,但门里却迟迟没有动静,克莱因本想催促一下,最终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怀孕的人情绪波动都比较大,里奥又不是特别会表达自己的人,遇到事永远是自己硬抗,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一定一肚子气又有苦说不出……
“可能是哭了”克莱因内疚地想,但他也知道比起自己一个人难受,他家叔叔更不愿意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别人,就故作镇定地开口道:“老婆!还好吗?”
门里传出男人几句含糊不清的应付,交杂着放水的声音,估计再等半分钟,克莱因终于能解决掉个人问题了。
“以后买房一定要买两卫的。”这句话被克莱因工工整整地记在了今天的日记里。
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了,里奥叔叔脸色惨白地出现在克莱因面前,吐得走路都打颤了,口里还不忘犟嘴:“谁是你老婆——不对,你给我说清楚谁是谁老婆?”
阶级要分清,他里奥堂堂一家之主,肯定是当老公的——就是他现在怀上孩子了,也不妨碍他是老公,他家小克莱因是他的娇娇小老婆!
“好好好,你是老公你是老公,老公真棒老公真帅老公肚子越来越大了。”倔犟的里奥在克莱因眼里就跟撒娇的大猫咪一样,不顺着他才是没有情趣的表现。一边应承着,小男孩儿一边拍拍大哥还未显怀的肚子,提醒他好好想想这孩子是怎么种进去的。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里奥的脸顿时绯红一片,倒仿佛被臭小子这么一激反而恢复了点儿红润。沉默半晌,叔叔抚了抚仍是一片平坦的腹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尴尬地撂下一句:“你快去洗漱,我去热早点,等一下有话问你。”
“我觉得我肚子还没变大,到底是哪儿大了,你跟哥好好说,是不是nai子大了?”克莱因刚坐到桌边,里奥就面色平静地问道,惊得克莱因差点把一口热牛nai喷到他脸上。
其实里奥刚才在卫生间磨蹭那会儿不是哭了,他确实难受,但毕竟他信奉大男子主义那一套,男儿有泪不轻弹,哪儿能因为怀个孕就哭哭啼啼的呢!他那时候其实是在照镜子,当然了,这镜子照得也不是很愉快——镜中的他一脸憔悴,虚弱地扶着镜框,脸色苍白如纸,因为怀孕而不能抹发胶的头发凌乱得像个毛栗子,嘴边还残留着因为呕吐流下的涏ye,鼻子都流出两行清涕,布满血丝的双眼盈着两汪生理盐水——里奥可不承认自己哭了,生理盐水不能算流眼泪!
“唉,剃个胡子吧!”一个男人怀了孕也不意味着他会不长胡子,里奥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嫌麻烦还是该庆幸这无损于他的男人味。
在下巴上细细地抹了一层泡沫之后,里奥举起了他的剃须刀。克莱因喜欢用电动的,三下五除二就剃完了——小年轻什么都图方便!里奥却觉得手动剃须才是成熟男人的标配,不光是因为手工剃须剃得更干净,更重要的是,他很享受刀片划过下颏时传来的丝丝振动,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下巴变成了一片沃土,硬硬的胡茬好像一亩亩待收割的作物,他既是这片土地上的耕耘劳作者,也是这有着如父亲般博大胸怀的大地本身。
一阵冰凉的触感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传来,打断了里奥叔叔化身大农场主的幻想。
他错愕地低下头,发现一小点儿掉落的剃须膏正沾在他胸前的一点上。
以前有发生过这种事吗?肯定是有过的,泡沫溅到哪儿都有可能,但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让他注意到了……里奥咽了口口水——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感觉这么强烈?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小夹子钳着他的ru头,上边还通了电,一股一股酥麻的刺痒感从胸口向两个小尖尖漾去。对!里奥很确定,不是因为沾了剃须膏,是他的nai头本来就很痒!就好像胸脯子里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而且,定睛一看,他的两个nai头怎么变大了?昨天晚上还贴合着两块儿大胸肌没什么起伏的两点,不知怎的现在却变得粉红、挺立,活像两个缀在小麦面包上的红小豆。再仔细瞧瞧,两颗红豆的正中还各自半吐半露出一颗小米粒,里奥不是学医的,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那就是他胸部瘙痒的根源!
见多识广的叔叔这下也完全被自己身体的异变吓傻了,直到克莱因喊了一嗓子,他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用手指头揩了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