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感受到很多很多视线,不止是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有更远的地方,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他。
这种受所有人关注的感觉令他极度慌乱,不过他好歹还能勉强保持住一点表面的镇定,并在最初的慌乱过后,立即选择了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周围的每个人都在说话,气氛很热闹,好像跟他很有关系,又好像跟他没太大关系。
实际上大家交谈的中心只有一个,就是陆辰先生。
陆辰先生这样,陆辰先生那样。
谢白猜测过陆辰先生的身份,陆辰先生肯定是对这个城市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不止是一个有钱的商会会长。现在谢白感觉,或许自己对陆辰先生身份的想象,还要再大胆点。
终于不再是所有人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谢白松了口气。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也许是看他一句话都不说,觉得不太能从谢白身上得到什么收获,一些人便离开了。
剩下一些人在附近聊天、娱乐,或者小憩。这片区域似乎是专门提供给仆人们的。
这时,有个人走了过来,礼貌地询问:“我能坐这里吗?今天人真是太多了,我居然会找不到单独的位置休息。”
当然没问题,谢白旁边有两个位置。
那人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对谢白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杰佛利先生的管家,我……”
谢白有点困惑:“多尔先生,你忘记刚才跟我介绍过了吗?”
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呢。
多尔露出惊讶的神情:“没想到你记得我,我以为你那个时候可能没什么心思记得我说了什么。”
“当时人太多了,我实在没法一一回应,作为贴身男仆的能力,我还不够,还不能很好地应付这么……热闹的场合。”谢白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尽量记住你们跟我说的话,因为不回应别人的招呼,已经非常不太好了。”
“哈哈,谢白先生,要我说,你已经比很多人都有能力。”多尔由衷地说:“最开始,我看你难以掩饰的慌乱模样,内心对你产生一些轻视,对此我深深地惭愧。”
谢白抓了抓头。
他还以为,自己将情绪掩饰得还可以,不说满分,至少及格了吧?
多尔对他笑了一下,跟路过的一位男仆要了一杯酒。男仆将酒交给多尔,看着谢白,问谢白有什么需要,谢白表示不需要,男仆就匆匆走了。谢白没感觉这一段互动有什么,多尔却对男仆的急匆匆颇有微辞。
“仆人不应该给客人他很忙的感觉,虽然严格来说我们不是客人,而是客人的下人,但依然是客人一方,理当保持某个程度的待客之道。”多尔絮絮叨叨:“刚才那位男仆给了我一杯酒后,出于你服务的对象,询问了一句,然后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来到这个宴会的人非常多,可能他真的忙到脚跟打后脑勺,但这是他主顾没计算好的问题,这些问题可不能这么明显地被客人看到——杰佛利先生绝不会容许自己出现这样的失误。”
谢白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低声问:“大家都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的问题不够严谨,你想知道的是,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你的主顾是谁。”多尔说:“答案是肯定的,昨天陆辰先生一天的行程结束,很多同行就知道他更换了贴身男仆的事情,和很多关于他心贴身男仆的信息。”
谢白感慨:“陆辰先生好像个帝王一样。”
“第二次不够严谨,陆辰先生就是个帝王。”多尔疑惑问:“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主顾?”
谢白尴尬了。
现在他想穿越回去,耳提面命当时的自己,不要抱着过两天就离开的想法,而不去了解陆辰先生,实在太不专业了。
多尔严肃地说:“我越来越好奇你是怎么成为陆辰先生贴身男仆的了。”
谢白又抓了抓头,说不出话。
多尔:“要我跟你说说吗?陆辰先生的宏大背景。”
谢白:“你不介意的话。”
多尔:“当然不介意,夸夸其谈别人的丰功伟绩,是一种乐趣。”
多尔放下酒杯,表情先是变得很郑重,就像那些讲故事给别人听的人,表情丰富多变。
“蔷薇手杖商会是全国最大的商会组织,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很厉害。”
陆辰不止是商会的会长,还是国会十二议员之一。
多尔用夸张的语言和神态,形容国会十二人对这个国家所有人的意义,十二人的每一项举措,都会成为这个国家需上下一心的目标,都会成为改变很多人的决定。谢白明白了多尔为什么说陆辰先生就是帝王,但当他问起这个国家的国王时,多尔又说国会十二人之上有一个国王。
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一出生便宣誓对国王效忠,但做出各项决定先决策的,只有国会十二人。
那国王不是等于没有任何实权吗?
——这句话谢白没有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