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龙的六十大寿,除了邀请亲朋好友,还有社会名流,济济一堂。宴会厅外的豪车鳞次栉比,光鲜亮丽的贵族男女姗姗而来,华服侍者穿梭其中,一桌丰盛的晚宴已经准备多时。
待众人入场,意外的是没有香槟美酒,没有欢歌载舞,偌大的宴会厅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不知老爷子在搞什么名堂。
一阵轻灵的琴音突然传来,夜风撩动窗帘,迷离的月色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静谧的清辉洒落,映照出角落的钢琴,也勾勒出钢琴前,翩然端坐的身影。
高景行的脸庞浸yIn在月光中,半明半寐,多余的光晕从他侧脸温柔地溢出。
这鬼魅般的身影让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高景行双目微闭,悄然抚琴,琴键如丝,而他的手指像滚动的水滴,碰撞出轻悦空灵的音符。
这是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琴音清澈如水,悄怆幽邃,如歌如泣,婉转久绝。
流水般的琴音淌过每一寸空气,众人的情绪渐趋平静,不自觉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中,屏息静听,默然无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室内骤然灯火通明,彩灯闪耀,宛如天光黎明。一身白色西服的高景行款款起身,竟让满室光辉都落了下乘。
众人如梦方醒,看到死而复生的高景行,惊叫出声。
高景行面对正中间坐在轮椅上的父亲,深深鞠下一躬:“对不起,爸爸,我来晚了。”
高天龙老泪纵横,心中百感交集。他示意姚芹掉转轮椅,面对亲属宾客,朗声宣布:“从明天起,景行就是高氏集团的继承人!云昊,明天帮我安排记者发布会。”
满室哗然。亲属还是忌惮地和高景行保持距离:“景行...你...你不是死了吗?”
高景行置若罔闻,迎受着众人的注视,微微莞尔,声音不怒自威,目光立显坚定。
“谢谢父亲。”
他沐浴在聚光灯中,身披万丈光芒,走向宴会中央,过往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通道,就像凯旋而归的王者。
“刚刚是一个开场礼,谢谢大家来到我爸的寿筵,薄酒宴席,不成敬意,祝父亲松柏长春,福寿双全,祝各位用餐愉快,前程似锦。”
一个身影隐在人群中,恨恨地瞪着台上的高景行,高景行接收到他的目光,打个响指,墙壁上赫然出现一面巨大的荧幕,而上面放映的尽是高景明在位期间,徇私枉法的种种作为。
他是如何挪用公款花天酒地导致公司的财政危机,又是如何贪污行贿偷税漏税,又是如何通过地下钱庄洗黑钱,又是如何勾结林天南陷高氏集团于不义,甚至还有他威胁小芹制造遗嘱的录音。
桩桩件件,数罪并罚,罄竹难书。
高天龙一阵心绞痛,犹如万箭穿心,绝望心寒至极。此时的高景明犹如夜闯司马门的曹植,纵然高天龙有回天之力,也不会再保他了。
人群之中的高景明面色惨白,颓然怔立,所有人的目光如利刃直直射向他,也像天罗地网,让他无处可逃。
“本来我不想在欢聚一堂的时候放出这些,但我认为,狼心狗肺不忠不孝的人根本不配出现在高家,更不配出现在亲生父亲的寿辰上!”
高景行目光如炬,字字珠玑,如斧凿石锤,掷地有声。
其实他选择在万众一堂的时候放出这些,就是让高景明的罪行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处遁形,让高天龙没有任何偏袒和抵赖的余地。
最后一战,只能嬴,不能输。
高景明转身欲逃,门口早有准备的警卫拦住他。他脱力般瘫倒在地,痛哭流涕,甚至爬到父亲面前,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抱住父亲的双腿:“爸爸,我知道错了,爸爸,我只是一时糊涂,爸爸放过我吧...爸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高天龙的头埋进双手中,姚芹为他掉转轮椅,再没看高景明一眼。
子不教,父之过,比起高景明,更心痛的是他。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的溺爱付出代价。
高景明又不死心地转向高景行,他扯着高景行的衣袖,声泪俱下:“景行,我是你的亲哥哥,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看在我们兄弟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哥哥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高景行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拂平他抓乱的褶皱,向警卫递去一个眼神,警卫会意,架起瘫软的高景明带了出去。
白色衣袖被他的脏手抓过,洁癖的高景行嫌恶地皱起眉,一掸,灰色浮尘烟消云散,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宴会结束,人流散尽。高景行推着高天龙出来,车边站着等待已久的柯宇寰。
看到意气风发的老婆,他知道这一仗大获全胜。
他走上前去,对高景行伸出手,高景行很自然地把手递给他,柯宇寰牵过他的手揽进怀中。虽然没有多余的交流,但两人相视莫逆,无比地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