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我就收拾行李了,搬来那张行军床,他给我一床他自称是没用过的被褥,可是上面还有烟灰烫出来的洞。我假装没看见,并决定发薪日一到就去买床新的。我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换洗衣服,洗簌用品,一本日记,还有很少的一些画具。偶尔还是会画画消遣的。东西放好之后,他就闯进来,东张西望,打探我的隐私,意味深长地说我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少的不正常,说我从不恋旧,感情稀薄,近日十分颓废,和家人有争吵,还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和家人爆发这么大一场冲突从而来到邻市,来面试一个我根本不相信的招聘广告——我以为我表现得不明显,结果还是被他看出来了,我压根就没觉得这招聘是真的,只是生活没有目标,无事可干,连碰运气都算不上。他似乎打量了很久,对我的眼神一开始好奇,又开始显而易见的失望,我打赌,他绝对是觉得我太过简单,没什么好推理的,我没有什么爱好,除了画画——我的专业就是艺术,没有什么过往经历值得探究,人生只要两行字就可以写完,而他天生对危险人物敏感,喜好追求刺激,我太过平淡,于是他的兴趣只停留在了猜测为什么我和家人吵架,可是年轻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家人争吵。”
“他猜出来了吗?”
“一开始没有,他虽不古板,但也很少联想到那个方面。”
“可他自己···”
“他男女不忌,尽管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没有什么艳遇,毕竟他沉迷破案无法自拔,在那之前,男女情人都有,对他来说,除了郇山山庄那个凶手以外的人,恐怕都只是消遣。”
“多么冷酷无情。”
“是啊,多么冷酷无情。对他来说感情是破案之外的重负,他也就比我大了四岁左右,我当时二十四岁,他二十八岁,可是他已经在侦探界闯出了名气,老实说,如果他好好收拾自己,情人是不会缺的。我刚住下那段时间,他一直保持那个邋遢的样子。我打扫卫生,做饭刷碗,收拾屋子,半个月过去了,只见到他坐在办公桌后翻阅那些文件,我收拾时偶尔会瞥下,有些似乎是什么案情报告,有些则是政治要闻,还有些化学论文我一点都看不懂···半个月之内他都没有让我做些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老实说,钱挺好赚的,但是我难免对他的工作产生了好奇,据我的了解,侦探并不是整天坐在办公桌后吧。”
“半个月之后呢?有什么刺激的案件发生吗?”
“嗯,确实有,你知道的,审判迷途羔羊案——那个特务,真是够狡猾,狡猾又变态,不过我想提的是,案件发生前一晚,F.Y.先生告诉我,晚上不必做饭了,我们到K.K.女士家做客,他收拾了一番,等他走出卧室的时候,老实说,我惊呆了,难以相信他是那个邋里邋遢把烟灰抖在地毯上的男人。他洗了个澡,刮了胡子,还喷了古龙水,对他来说真是难得,穿上了正装,胸肌把衬衫撑的鼓鼓囊囊,由于我瘦弱的身躯,我很羡慕那些能把身体肌rou练的如此强健的男性。他刮了胡子的脸看上去顺眼多了,头发用发胶梳到后面,凌乱几缕倒在额前,如果他不嬉皮笑脸的话——他的五官颇为立体,剑眉星目,唇锋线条凌厉,看似几分薄情,雄性荷尔蒙简直要把我一拳打晕过去。我可没他那么注目,站在他身旁实在是不起眼。我当时还以为K.K.女士是他的情人,所以他才盛装打扮。到了K.K.女士家后我才知道那是他的老姑妈。”
“你那时就喜欢上他了?”
“没那么快,毕竟他在我心里邋遢的形象——还有不愿加薪的形象实在太清晰了,那晚上,对我来说,惊鸿一瞥,没有别的心思。我不是那种情感丰富的人,F.Y.先生都说我情感淡薄,我没有情感需求,你也知道,我在遇见F.Y.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
“而且是个处男。”
“Shut up!我也不是那种性需求非常旺盛的人,起码在遇见F.Y.之前是这样的。总之我没有那么早就喜欢他,我还不至于饥渴到那种程度,毕竟每天是我负责把他的袜子扔到洗衣机里,顺便一提,他的袜子总是在他的床底下以奇数被发现。与其说我是他的秘书,不如说我是他的保姆。重要日子需要早起的时候都是我把他从床上扯起来,还要为他挤好牙膏,我那时非常为以后与他结婚的女士感到担忧,毕竟一位结婚的女士通常是在婚姻中寻求一位丈夫,而不是儿子。”
“听上去你过的还真是···不是一般的秘书,所以你一开始只负责那些琐事?”
“对,直到过了,我记得,大概是两个案件,一个是马沃弑母案,那个杀了20只猫的男孩,你还记得吧,未成年人,少年犯,真是骇人听闻,我真是被他一屋子的动物皮毛惊呆了,杀了20只猫···可怜的小生命。总之,直到那次案件后,他才逐渐让我处理和侦探事务相关的一些事情,在此之前,我做的都是保姆和司机的活。”
“哦,可能是那次案件他对你的印象改观了?”
“也许吧,我也差不多,尽管审判迷途羔羊案的时候,就是我跟他第一次办案,或者说我看着他办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