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巷养着的宗室女一旦长到十四岁,就会由宫奴所决定去处,若是容颜姣好,便会被送来司乐台。
李清月是七月的生日,来司乐台才两日。
“姑姑,你是皇帝的女人?”她生得一双丹凤眼,看向她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
“我昨日看见了,是宦官大人送你回来的”,她解释道:“十六姑姑说,只有皇帝的女人才会被大人们送回来。”
她和皇帝的关系在司乐台并不是秘密。一开始,还有人羡慕,甚至嫉妒她能成为后宫妃嫔离开司乐台。时间一长,册封圣旨迟迟不下,这份羡慕嫉妒便转为了同情。
“嗯,算是吧……”准确的说不是女人,是女奴。
“姑姑,你怎么勾引陛下的?十六姑姑说是因为你跳了个很好看的舞,陛下才看上了你。是什么样的舞?可不可以教教我。”李清月追着她一连串的询问。
女孩的目光太过于干净澄澈,没有一丝杂质,若非如此,李时宜会认为此人不怀好意。
看她半晌不言语,李清月又急忙道:“姑姑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你抢陛下,我看不上他的,啊,不是不是,不是看不上,是不喜欢,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李时宜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看不上皇帝”。总感觉这孩子的脑袋不太稳当啊。
“我是想出宫。十六姑姑说了,我想出宫的话只能被贵人们看上,就像十七姑姑那样被宁王殿下看上。十六姑姑还说,想被贵人们看上就得有才艺。可是我没什么才艺。”小姑娘皱着眉头,似乎颇为苦恼的模样。
才来司乐台两日,什么都不会也很正常。
“你这半个月学了什么?”她像个好姐姐一样温声问道。
“学了筝。”她道。
“不错,学筝的女子很有气质。”李时宜赞道。她姐姐抚筝时,就跟天上来的仙女似的。
“琴断了……”她觑着李时宜的脸色心虚地道。
“……”李时宜掀了掀僵硬的嘴角,安慰道:“没事,琴嘛,不结实,正常,正常……”
“还有呢?”
“学了唱歌。”她声音小了些。
“那也很好,京城里的大人们可喜欢去明鹊楼听曲了。”还记得,她刚爬上萧明烨床的那一阵,萧明烨三天两头去明鹊楼听曲,她还因为自己只会跳舞不会唱歌,怕萧明烨不喜她而沮丧了好久。
“我唱了之后,教养姑姑哭了。”她声音突然弱了下去。
“……”李时宜觉得不能打击孩子寻求进步的信心,鼓励道:“可能是唱得太好听了,把姑姑感动哭了。”
“姑姑你真是个好人……”小姑娘向她翘起大拇指。
被发了好人卡的李时宜,“……”。
“所以你想学跳舞?”
“对,教养姑姑夸我四肢有力,动作敏捷。”李清月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有力的四肢和机敏的动作确实对跳舞很有帮助,这么一说,李时宜顿时有了那么点信心。
“姑姑们说十九姑姑是跳舞好才被陛下看着,您教教我吧,我也想被贵人看上。”
正说着,领早膳的队伍排到了她们,她们一人领了一个馒头,由于后xue受了针型,李时宜每走一步对她而言都是一种酷刑,便未走远,在院中找了处空地,慢悠悠地咬了一口馒头,道:“先吃,吃饱了便跳一段看看。”
李清月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着了,李时宜不过才吃了五分之一时,李清月便已经将整个馒头吃进肚里了。
然后,她开始跳舞。抬腿,踢腿,出拳……
“……”
四肢有力,动作敏捷。教养姑姑的评价确实没错。但是也只有力度和敏捷了。
李时宜觉得她似乎不是在看跳舞,而是在看武人打拳。正当她在想如何开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跑过来。
“十九姐姐。”珍珍朝着李时宜如风一般冲过来,扑进她怀里,这一撞撞得她后面更痛了,疼得她皱进了眉。
珍珍的身子比以前好了很多。原先是走几步都喘,如今都能大跑大闹了。
“珍珍,这是出什么事了?”她压下即将破口而出喊叫,皱着眉头问道。
“姐姐,快去浣衣院,那边出事了,十七姐姐,徐母妃还有母后,唔……”还未说完,嘴巴便被李时宜死死地捂住。
“珍珍,姐姐和你说了多少回,这宫中可再也没有徐母妃和母后了。”李时宜故意板起脸训道。
“我知道的,十九姐姐,我也只和你讲,有别人在的时候,我都是叫徐姨和王姨。”她嘟着嘴撒娇道,手指捏着李时宜的衣角摇晃。
“还说只有我一个人,没看见这还站着一位你的侄女吗?”她笑道。
“珍珍姑姑,早啊。”李清月开朗地向她打招呼。
李珍珍才注意到李清月,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蛋突然变红。
“小、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