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宣被这声音震的一抖,还没来及送入口中的鱼rou从嘴角滑落,流下一条金黄的油渍,他头皮发麻地缓缓转头:
“……师、师尊?”
逸之白转头,便看见一身玄衣的北仓真人,面相狠厉地站在门口,高大魁梧的身材像一座雕塑一样立在那儿,眼神恐怖地看着这边,他以前见过北仓真人几面,确实不怒自威,但却不像现在,让他感到恐惧。
“还坐那儿?”又一声爆喝,“过来!”
苍海宣这下没一丝犹豫,全凭本能驱动,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他低着头,看都不敢抬头看,声音都是颤抖的:“师尊,您、您小声点……”
北仓真人挥袖甩开他,没看他一眼,而是看向柳笑庸,他一开口语气便带着嘲讽:“我还真是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让我派的人和你扯上了关系。”
柳笑庸掩去眼底的错愕,和他对视片刻,冷然:“只是带你徒弟下个山,你用得着这样?”
“是用不着,但对于你,我是看一眼都嫌脏。”
逸之白瞳孔霎时缩小,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在说谁……你算什么东西,不准这样说我的师尊!
“好歹一派掌门,丢人丢到这儿了。”柳笑庸毫不示弱地反嘲回去,他内心也是怒火连篇,只觉荒唐,这么多年过去,也该释然了,真不知道这人还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北仓真人大笑出声,笑完,Yin冷道:“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你柳笑庸才对吧。”
“你给我闭嘴!”
逸之白大吼一声,一下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捏紧了拳,微微发着抖。
柳笑庸看在眼里,厉声道:“逸之白,坐下。”
“不用理他,让他疯,疯完自然就滚了。”后一句话显然是对那边人说的,柳笑庸说完便别过眼去,像是懒得再看他一眼。
“我发疯?”北仓真人听了眼底的嘲弄更甚,视还没他肩膀高的逸之白为无物,“你这幅嘴脸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柳笑庸,还是如此令人生厌。”
他看到那边被随意放在地下的纸符朱砂,随即挑了挑眉,一脸荒唐地笑了:“你烧这些又给谁看?都这么多年了真不觉得讽刺吗?”
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逸之白紧皱着眉,可却看见师尊猛然一记锐利的眼刀扫了过去,师尊不同寻常的压抑的声音让他很是吃惊:
“又干你什么事?”
此刻,酒肆里客人还有不少,大部分都是普通凡人,被如此紧张的氛围吓地不敢作声,有人想出去,却又不敢,因为大门那边被人堵的严严实实。
北仓真人看着柳笑庸冷哼一声,狠狠剜了他一眼,竟没再说话,而是一把提起旁边早已面相呆滞的苍海宣,拖着他转身就走,嘴里咬牙切齿低声道:“惯的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人终于走后,原本安静的酒肆逐渐躁动不安起来,有人不满地抱怨出声,酒碗磕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话里话外都是要赶他们出去的意思。
逸之白不甘心又为难地看向柳笑庸:“师尊……”
柳笑庸被这些嘈杂刺耳的声音弄的更加心烦意燥,眉头不自觉微皱着,脸色冰冷的可怕,对他说:“拿好东西,我们走。”
逸之白动作非常迅速,他也恨不得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不悦的地方。
走出酒肆的大门,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能看见一张巨大的白布挂在空高处翻飞,上面粗旷地写着一个大字—— “祭”
虽说天色黑了,但街道上却是灯火通明,游玩的人群竟然比白天多了好几倍,密密麻麻的红白灯笼交错悬挂,像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巨网,照亮了整座安德古城。
逸之白跟在师尊后面,再次涌进了人群中。
人流量实在太大,师尊走的又快,根本不回头等他,逸之白追的辛苦,不得已去抓师尊的胳膊,可才刚握住,柳笑庸却突然慢下了脚步。
逸之白趁这个机会连忙说:“师尊,您转身一下。”
“做什么?”师尊的声音听起来仍然蒙着一层寒霜。
“您、您转过来就知道了。”
柳笑庸蹙眉看过去,可没等他看清楚,面上顿时一凉,他本能向后躲,却没躲开,一张银白的鬼面已经印在了自己脸颊上,一瞬间的惊讶后,他也没伸手取下,任由逸之白的手绕到脑后帮自己系好细绳。
极近的距离里,他冷眼瞧着这张还未褪去青涩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面孔。
逸之白感受到视线,和他对视了一秒,又慌忙闪开,等退开些,视线才再次落回他脸上。
“……师尊,好美。”
“什么?”柳笑庸眉头一抽。
像是猛然才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逸之白耳根爆红,热气瞬间就蔓延到了脸上,他慌乱低下头掩饰,却完全是无用功,他脸上所有变化柳笑庸尽收眼底。
柳笑庸伸手,动作粗暴地抬起他的脸,没什么表情的端详片刻后,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