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结束,工作就如雪花般飞向方青宜。他频繁见客户、跑法庭,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闻驭那头更甚,为推进在X国的新项目审批,三天两头空中飞。
跟客户谈完工作,时间已过晌午。
忙碌一上午,方青宜又饿又累,走出写字楼,只想找个餐馆坐下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不远处有家拉面馆,方青宜想也不想,推门走进去。点好餐,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望向外面的街景发呆,乏得连拿出手机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那人动作熟稔,透出一股子没轻重的力道,方青宜有些不愉快地抬头,对方的娃娃脸落入视线,他不由怔住了。
对方是个Beta,个子不高,穿略显过时的西装,鼻梁上架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冲方青宜笑嘻嘻咧嘴。
方青宜吃惊得站起来:“蒋和!”
“没想到在这碰到你,”蒋和自然而然在方青宜对面坐下,熟练叫服务员点餐,“我的工作室在旁边小区,这家店我天天都来吃。刚才一进门,看到一个气质出众的背影,直觉是你,果真没看错,哈哈!”
蒋和是方青宜大学同学。他家境贫寒,性格古怪,也不参与社团活动,因此在学校没交到什么朋友。大三一次课题分组,他跟方青宜随机分到一组,关系越来越熟,经常一起上课、自习。
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在其他同学眼里,方青宜样样出众,是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怎么就看上了乏善可陈的蒋和?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人关系之所以亲近,完全因为蒋和的很多理念与观点,与方青宜不谋而合,两人总能围绕专业、社会甚至哲学探讨很久。
此外,还有一件事,曾经很深地触动方青宜。蒋和经常拉私活,有空子就钻,千方百计赚零钱。一开始方青宜很不齿,看不来他的投机行为,直到他意外得知,蒋和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他除了学费和最基本的生活所需,把所有奖学金和自己赚的钱,都寄回了福利院,资助孩子们读书。
方青宜大学毕业后考进检察院,而蒋和则去西海岸的异国深造,前两年回国,也去了另一座城市。两人一年见不到一次,平时也不会交流个人生活,所有交流都围绕法律上的探讨。这次意外遇到,蒋和双眼放光,方青宜也很高兴。
“你的工作室?”方青宜听到一个关键词,“你自己开了律师工作室?准备回本市发展?”
服务员把面端了上来。蒋和撕开筷子,迫不及待吃了几口,说:“对,我上个月回来的,回来后忙得要死,饭都吃不上。我一直想找你的,还没腾出整块时间呢,天意啊,居然让我碰到你了。”
“找我?”方青宜疑惑。蒋和性格直接,他要找自己,必定事出有因。
蒋和看起来比方青宜还饥饿百倍。他狼吞虎咽,含混着满嘴食物说:“唔,等等,我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让我先填饱肚子。”
多年不见,老同学还是一样的个性。方青宜笑着摇摇头,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
来电人都是张红霞。
他上午见客户时,为不影响工作,把手机静音了,这会才发现,在刚才的一刻钟里,张红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虽然每次他都跟张红霞说,有事随时联系他,但张红霞从未主动打过电话。方青宜心下一沉,跟准备冲自己说话的蒋和摆了摆手,示意蒋和稍等,回拨过去。
那头很快有人接听:“喂,哪个?”
出乎意料,对方是个带异地口音的中年男性。方青宜皱眉:“你好,我找张红霞女士……”
“霞!”男人冲旁边喊,“你电话!”
急促脚步声传来,张红霞接过手机,喘着气,焦虑又混乱地说:“方律师,对不起,能麻烦你去趟学校吗……我真不想打扰你,但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临野在学校打架,让我现在过去,可我这会儿,实在没办法……”
方青宜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是不是可以去学校,但他得搞清楚事情原委:“陆临野为什么打架?你在哪里,去学校要多久?”
“我,我过不去。”张红霞支支吾吾。
“到底多久?”方青宜语气冷下来,“你才是他的监护人,明白吗。”
“我、我在Z市这边打工,真的赶不回去。”方青宜责备的口吻,令张红霞声调显出几分虚弱,“方律师,求求你,你是大律师,有文化,帮我跟学校求求情……”
方青宜不知道陆临野打架的具体情况,又想到陆临野那偏激冲动的性子,怕没有大人赶去,会把局面搞得无法收场。他没心思再听张红霞恳求,匆匆交代几句,挂断电话,跟蒋和丢下一句回头再聊,抄起外套,快步离开了饭店。
蒋和没来得及说话,呆呆目视他走远。
方青宜走得急,自己那碗面一动没动。蒋和摸了摸他仍然很空的肚子,盯着那碗面,深感浪费可耻,于是端到眼前,埋低脑袋,三下五除二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