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月末,宫中侍郎及以下宫人可以和家人在宫南的小屋内聚上半刻钟,这期间宫人和其家人可以互相慰问,同时也可以将月俸给家里以补贴家用。
今天正好是十月末,是宫人们和家里人相聚的日子。子衿披着之前顾南希赠他的木槿紫鹅毛裘坐在小屋里的木凳子上,等着他的娘亲来看他。
子衿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次带的的银子,娘亲会不会满意。
前几天去宝勤殿领月俸,宝勤殿硬是塞了双倍的过来。子衿想到这心里就不自觉地涌出一丝甜意。若不是陛下的旨意,宝勤殿哪敢这么做?
“哎呀,这天可真是越来越冷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女人声音传来,随即小门的挡风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墨绿锦缎袄,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进了门,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地抄了抄身上的土,头上的金菊步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来晃去。
“娘。”子衿叫了声,接着站起来走到椅子一边。
女人闻声对着子衿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径直走到椅子跟前坐下。
子衿半垂眼眸,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放在椅子旁边的小木桌上,“一共是八十两。”
“怎么就这么点?”女人大怒,“你不是已经爬上陛下的床了吗!”
子衿咬咬唇,忐忑地解释道:“陛下这个月只是多赏了些云缎宫绸和首饰珠宝,这些都有宫印,不能变卖,我能给的就这么多了。”
女人皱着眉看了看桌子上的荷包,拿到手上颠了颠,“行吧,这次就先这样吧。”说着便把荷包揣在了里兜。
“你也知道你姐姐现在也是进了官场,以后需要打点的事情还很多,需要的钱呢,也会越来越多。下次,你再给这么点钱打发,我可就不认账了。”女人狠厉道。
子衿微微皱眉,这个月已经是自己尽了很大力了,往后又要慢慢地置办过年的年货,哪里还能多挤出银子来。
“娘,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了,再没办法多拿银子了。”子衿乞求道,妄想着自己这个狠心的娘能够体谅自己一分。
“没办法?”女人站起身走到子衿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在床上多叫两声,把陛下伺候好了,然后求陛下多给你点银子不就好了?”
眼眶中充满shi热,娘说的这话,跟说自己是小倌有什么区别?
子衿有些哽咽,“知....知道了。”
女人松开手大笑起来,“真是和你爹一样的贱胚子啊,我都这么说了你也脸不红。”顿了顿,又道:“也是,一个贱倌的种能是什么好东西?”
子衿心中一凉,冷汗从手里冒出,有些不可思议道:“娘,你刚刚说什么?”
女人重新坐回椅子上,“一直没跟你说,你爹以前是素锦苑的小倌,是一个被千人睡过的贱人。”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厌恶,“要不是我那次醉酒之后有了你,又如何会娶他?”
子衿的腿有些发软,大脑变得空白,耳朵嗡嗡声让他再也听不见女人后面的话,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句:“下次再给这么点钱,我就把你爹休了,让他再滚回素锦苑去,看看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怎么再去死不要脸地陪别人睡。”
子衿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管事侍从在门外提醒一刻时间到了。子衿擦擦脸上的泪,颤颤巍巍的往门外走去。
刚出门,眼前一个身影蹭过,子衿腿有些发软地向后歪去,幸得身后侍从扶了一把才没摔下去。
“刘侍郎赎罪。”
子衿站稳之后定睛一看,原来是康华殿的刘医官,“无妨。”又看了一眼她身后乌泱泱的一匹医官,子衿不由问道:“刘医官你们这急匆匆的是去哪?”
“玉华宫。”刘医官答道,又行了一礼道:“若没什么事,下官们就先去了。”
子衿点点头,玉华宫.....难不成凤后生病了?心中只是闪过一瞬,子衿便也没再多想。
煌樊宫北苑里,茯苓正急急地跑过来进了邢侍郎屋里。
“怎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邢侍郎柔声问道。
茯苓喘着大气道:“刚刚陛下在玉华宫大怒,和凤后发生了争执,你也知道凤后那身子从小体弱,这次竟然气的吐了血,康华殿一半的医官都去了。”
邢侍郎大惊:“凤后性子柔和,怎么还能气的吐血?你可知陛下和凤后在争论什么?”
茯苓缓了缓:“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个的,陛下和凤后说话的时候把下人们都打发走了,我本是看到廊前有些污泥,想着去清理一下,不料就听到了陛下和凤后在里面争吵。”
随后茯苓又压低声音道:“我在廊前听得也不真切,只听得凤后说什么‘真正的陛下在哪里’。”
邢侍郎惊得捂住嘴,小声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陛下不是陛下?”
茯苓皱着眉,点点头道:“陛下自从那次病好后,确实有些反常,比如开始勤于政务,在后宫也开始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