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又是这个梦。
全身shi透,衣袍长长地拖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却依旧洁白,任何污秽碰到他的衣角,都自动消弭,留不下一点痕迹。
小榅呢?我的小榅在哪里?
“姜府”的牌匾被劈成两半,有人踢开烧焦的尸块,拿剑指着他。
“这妖人没拿剑!不用怕!给我上!”
“姜氏余孽已经尽数伏诛!你若速速投降——啊啊啊!”
强烈的悲伤和愤怒使灵力迅速减少,他抬起手,清润的嗓音淬着冰雪:“尽数伏诛?那你们都得死。”
念力渐渐枯竭,白衣终于被鲜血浸shi,杀戒反噬在身上,修为寸寸剥离。
修天道,持百戒,六根清净,超脱凡尘。我本不能杀戮,为什么要逼我。
滴答。
腹部被利刃钉死在地上,有人一脚踩断了他的肋骨,“是我下的令,怎么,你也是姜家的人?”
“是你......么”眼前一片血红,两行乌黑的泪水顺着原本清秀的脸颊流下,这是他最后的灵力了。
“你这妖人,我杀了你——”
“家主!是恶咒!不要杀他!”
“妖孽!解开你的妖术!......天呐,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我是......
滴答。
不对,我是......
啊啊啊,我已经......
“阿柏!阿柏!你醒醒——”
于柏打了个冷战,心口乱跳,艰难地睁开眼睛。
又是那个梦,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个一直在耳边的滴水声,到底是什么?
“出了这么多汗,你先擦擦。”李博希递过一块布巾,“你的烧已经退了,但还需要休息。怎么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君上呢?怎么是你?”
李博希克制地翻了个白眼,“君上,君上!君上不要处理政事的吗?你昏睡了两天了,想不到蝎尾尖的毒性对你伤害这么大。”
于柏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身上痒痒的不舒服,好像又出了汗,“博希,我想洗个澡......”
“痒吗?”李博希又洗了一块布巾给他,“擦擦吧,你烧刚退,不能沐浴。痒的是草上的yIn毒,我已经给你服了蒙知散,你再忍两天就没事了。”
李博希顿了顿,又道,“只是你身上的情欲只怕压不住了,被yIn毒给勾了出来。君上让我问你,是继续用银针压制还是……”
于柏沉默了片刻,“我还是累,等真的发作了再说吧。”
“阿柏,”李博希终于忍不住,问道,“雒山血案,真的是你做的?”
“是我。”于柏闭了闭眼睛,“只有白祭司的禁术,‘空’可以做到,是我做的。”
李博希在岁寒居的会客室转悠了好几圈,才见到李渺走了进来,急忙上前行了个大礼,还不等李渺说话,就火急火燎地问:“君上,我查到禁术‘空’的记载了”
“没规矩。”李渺挥了挥手让侍从都出去,才说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白祭司天资上佳者可结丹成珠,自爆灵珠、无差别屠戮的禁术谓之‘空’。用过之后就会变成阿柏这样散尽灵力修为,肺腑脆弱不堪的体质。但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总要理由,毕竟除了一百三十二位碧波同族,血溅雒山的还有翠流国两百余人,他真的是疯了不成?”
李博希迟疑了一下,“不然,君上还是让我再试探一下他——”
“不行。”李渺毫不犹豫地回绝,“你这人心太软,太容易被他拿捏住。他身份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替他遮掩,还给他用那种残忍的针法压制情欲。我看你比他疯得更厉害。”
“他不是利用我,君上。”李博希难得的严肃起来,“Yin阳之体与常人无异,并不会额外负担更多的情欲。阿柏却......我钻研医术多年,看得出他肺腑郁结、身负旧疾,推算起来恐怕就是当年翠流覆灭时受了重创,而且心智也有受损的痕迹,他怎么杀的了那么多人的?更何况他——”
“他爱我。”李渺气势一泄,靠在椅背上,“我知道,这才最蹊跷。我看不出他有仇恨的情绪,也看不出他对碧波的种种谋划有什么不对,如果不恨,怎么会杀那么多人?就算他真疯了,我与他有血海深仇,他难道就因为爱我跑到碧波国来,还殚Jing竭虑地做起了——”
“君上......”李博希目光闪烁,“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不堪受辱,所以......”
李渺沉默了片刻。说是公审,但其实是一种宣告胜利的方式,暗地里多少是默许一定程度的发泄的。抓住一个漂亮的、身居高位的、代表着神圣纯白的俘虏,是足够让一些人产生想法的,把这么矜贵干净的人折断傲骨,踩在脚底下,可以带来巨大的满足感。
那么,如果这个漂亮的俘虏,还了解许多翠流国的机密、术法,而且有一副稀有的身躯呢?
于柏他至今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