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太乱而已,陆追原也没打算睡,只是安安静静靠在他胸前,时不时睁眼看看对面,像是在发呆。
萧澜遮住他的眼睛,掌心温暖又干燥。
“我们先前都想不通,为何冥月墓看起来像是一处巨大的迷阵,”陆追道,“现在看来,它还就该是迷阵。”
萧澜道:“自言自语,嘟囔什么呢?”
“我那祖宗,这世间也找不出几个比他疑心病更重的人。”陆追坐起来。
“你这是彻底不打算睡了。”萧澜哭笑不得,“这可是在冥月墓中,你就这么说自家先祖?”
“怕什么,当着先祖的面,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陆追拍拍他的侧脸,“你没记住罢了。”很可惜。
萧澜:“……”
陆追“咕嘟咕嘟”灌下一杯温茶,继续道:“他当时权倾天下,仅在陵寝入口布下镜花阵,想来是不会安心的。”
萧澜道:“我会想起来的。”
陆追道:“嗯。”
萧澜点头:“继续说。”
“单有镜花阵不够,再加上墓中的机关也不够。”陆追道,“他必须在入口与真正的墓室之间,再修建一处规模庞大,无人可破的机关迷城,才能彻底阻隔外人踏入,这就是冥月墓存在的真正意义。”
“所以要进入主墓室,还是要先打开你我此时身处的冥月墓?”萧澜道,“听起来有些困难,不过这是你想做的事情,刀山火海我也奉陪。”
晚些时候,两人一道去了那处刑房。萧澜道:“为何你认定这里会有出路?当年画师若想带走白玉夫人,也有可能是穿过铁虎军所镇守的那处暗道。”
“是有可能,不过我还是想先在这里找找看。”陆追道,“按照墓xue的分布走势,其实这处墓室是不该存在的,因为不管从何处看都是死路,所以多少都有些用才合理。”
“当初正是因为这里荒僻隐蔽,所以才用来审讯叛教者。”萧澜道,“墓中弟子都称之为鬼门关,或许是姑姑新挖掘的也不一定,看这四周土色,未必就是古物。”
“嗯。”陆追眼神晃了晃。
萧澜意识到了什么,犹豫道:“你……”
“许多年前我来找你,你不在,鬼姑姑便将我关押在了此处。”陆追笑笑,“不过时间太久,上回匆匆经过,也没认出来。”
“你独闯镜花阵那回?”萧澜问。
陆追双手捧挤住他的脸颊:“不说这些了,干正事。”
萧澜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后点头:“好。”
刑房挺大,又早已废弃多年,各种木架与铁器堆积成山,上头挂满厚厚的蛛网,这么一个地方,莫说是藏个暗道,藏个人都足够。即便是陆追,在看了一圈后,也难免有些头疼。
“不如我来找?”萧澜问。
“你打算怎么找?”陆追看他。
“既然暗中不好找,那我就带人光明正大来挖。”萧澜道,“按照你的分析,这条路是用来通向外界逃生,所以即便挖到了,也不怕让姑姑知道。而若什么都挖不到,那就更省事了,只消告诉姑姑是为了找黑蜘蛛藏下的宝藏,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便是。”
“唔……”陆追又四处看看,突然问,“对了,那黑蜘蛛怎么样了?”
“不死不活,依旧关在红莲大殿下的地牢里。”萧澜道,“他骨头挺硬,一直不肯说出蝠的事情。”
“不肯说,就说明他还指着蝠来救。”陆追道,“不过连白玉夫人被毁之时,蝠都不见踪影,黑蜘蛛怕是指望不到他了。”
话还没说完,外头却又突然传来脚步声。
萧澜反应奇快,待陆追回神之时,已被他揽过腰肢,瞬间带到了隐蔽处。
来人是药师。
黑暗中的两人都有些不解,不知她为何来这荒废之地。
萧澜觉得在这短短数日内,药师似乎又更加苍老了几分,腰背也愈发佝偻,背上顶着巨大的包块,蹲下时,整个人几乎是一个球的形状。
她走得很缓慢,那些散落在地的木架,被她挨个摩挲呢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在呼唤什么东西。
刑具上暗红的血ye经过岁月侵蚀,已经变得乌黑,药师将手伸进虫蠹出的空洞中,用力抠挖了一阵,竟是从中找出一只四处乱爬的大虫来。
陆追有些毛骨悚然。
将那大虫装进瓷罐中,药师很快便转身离开。陆追悄悄问:“能出去了吗?”
萧澜侧耳听了片刻,点头。
“她在用那些干涸的血迹养虫子?”陆追问。
萧澜看着刑架,道:“没有干涸,是新鲜的血,一层层叠在一起,所以颜色发乌。”
陆追凑近:“新鲜的?”
“怕是她自己的血吧。”萧澜从腰间抽出天蚕丝手套。
“你要徒手抓它?”陆追一惊。
“咬不到我的。”萧澜将手伸进去,“药师养的,说不定与你的毒有关,先弄出来看看。”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