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许说会记得她,会来找她,大抵也只是随口说说。
刚开始两天,春花还会暗戳戳地盼,傻乎乎地等,可是转眼快两星期过去了,他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音讯。
这紫来楼都是他的,若是他真有心,又何愁找不到一个春花。
还好她本就不是爱做梦的年纪了,那戏文里唱的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戏码,就算有,也轮不到自己。
说起来也奇怪,那康王爷竟也没来找事,不知是何方神圣帮她把这麻烦给了了。这两天的日子出奇的清闲自在。
瞧着日头尚好,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这样的好光景,春花便想出门转转,她穿的素净,不施脂粉的面容又显得格外稚嫩,似乎只是哪家的小姑娘瞒了大人跑出来玩,没有一个人会把她和那纸醉金迷的紫来楼扯到一起。
春花晃晃悠悠,沿路上买了水粉,吃了挂面,看了杂耍,瞅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身后却不知不觉跟上了个小东西。
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瞧这体型,也不过一月大小,好像认识她一样,摇头晃脑地直奔她而来,蹭着她的裤腿撒欢。
好可爱的小胖子,春花蹲下身来,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你想跟我走吗?
那小狗竟和听得懂似的,尾巴摇的更起劲了,伸出舌头舔着春花的手,舔的她咯咯直笑。
这么乖?
其实她心里欢喜得紧,还装模作样地板着脸办威严。
既然你这么讨好我,那我就大发慈悲收留你吧,不过我事先警告你,你可不能因为自己rou乎乎就惹是生非哦,我可是会揍你的。
我是个孤儿,没别的亲人,不过你不同啦,你以后也就是有妈妈的小狗了,叫你什么呢,看你这么nai胖nai胖的的,要不叫你嘟嘟吧。
春花许是孤独惯了,对着一只小狗都能喋喋不休。
嘟嘟也抬头望着她,黑色的眸子,土黄土黄的身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十分讨喜。
春花控制不住自己,在它肚子上疯狂揉了起来,其实她从小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要不是因为狗狗还没洗,她都想把脸埋进去蹭一蹭了。
可是嘟嘟却突然跳起来挣开她的怀抱,往别的地方跑去。
春花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着急地一跺脚,就连忙跟了上去。
嘟嘟很是灵活,七拐八拐地就跑进了一个小巷子。幽深的巷子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就像一个随时准备吞噬行人的大口,春花虽然心下忐忑,但也只有跟进去。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着一股血腥味,还有人沉重的喘息声。
要换春花之前的脾性,肯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她不善良,而是善良也是需要底气和本钱的,她连自己都是落叶无根,谈何助人呢。
可是一想到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没办法,刀山火海也得去一趟了。
一人一狗越走越深。
春花感到越来越害怕,这里实在太安静了,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仿佛这里是一个被城市遗忘的缺口。
她的心脏砰砰砰的乱跳,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她的心脏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急促地呼吸,可还是无济于事。
嘟嘟只顾低着头跑,看到春花没跟上,还停下来等等她,似乎有意指引她去往某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都暗了下来,终于到了头。
巷子的尽头是一个荒废的院落。
看到眼前的一幕,春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地上竟歪七扭八地倒满了尸体,有几具还冒着热气,鲜血也还在流淌,显然刚死不久。
这些死人都是蒙着黑纱的青年男子,且无一例外都是一剑封喉,多一道伤口都没有。
他们身材魁梧,身穿黑衣,腰间别着弯刀,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而且武功绝不会低,即便春花不懂武功,却也能感到从那些死人身上透露出的压迫感。
春花不敢轻举妄动,慢慢地向后退,一边退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此处是一个无人过问院子,围墙高大,墙面上爬满了藤条,一眼望去透露着一股萧条,这些藤条上长满了倒刺,不时地会冒出尖锐的倒钩。院子里面也布满了荆棘和杂草,看上去有些荒凉,而且还有几株枯死的树木,在风中摇曳。
嘟嘟朝里面吠叫了两声,得不到任何回应,原地转了两圈后,径直朝院子里面冲了进去。
春花的阻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嘟嘟就已经跑到了院子的里门,朝她呜咽,示意她快跟上。
春花硬着头皮踏过一具具尸体,到了院子深处。她一把捞起嘟嘟,恶狠狠地掐着它的小屁股,死胖子,不听话!晚上不给你吃饭了,我碎碎念还没说完,一瞥眼却看到了屋子里头立着一个人,头发散乱,面色铁青。
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具僵尸。
女人短促地叫了一声,那人抬起头来。
是你。他的反应远比春花冷静。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