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些见了我,就早些教我该怎么当个你喜欢的男人。”他说,“我一定守身如玉,清清白白等着你,同你成了亲就一辈子只是你一个人的。然后我们还要再给修哥儿和娇娇当爹娘,哦,对,我们家还是得迁来照金巷住着——不然娇娇就遇不到暎哥儿了,这些不能改。”
金大娘子弯唇失笑。
“这巷子住久了倒是真有感情,”他努了努下巴,示意妻子看前方,“连带着瞧那棵榕树都眉清目秀的。”
“我还记得他们小时候一起玩儿,几个孩子还能合抱住它,等珩哥儿长到那般大的时候估计就不行了,你看它现在多粗啊!”
金大娘子听着丈夫在耳边絮絮叨叨,看着远处那棵在晨日下隐隐氤着光晕的大榕树,少顷,微微而笑。
她屈指,回握住了他的手。
三年后。
又是一年八月木樨香满院。
蒋黎正坐在石桌前晒花,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忽然随风飘了过来:“姑外婆!”
她下意识循声转眸,果然看见珩哥儿蹭蹭蹭地朝自己跑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蒋娇娇还有抱着女儿的谢暎。
珩哥儿虽“来势汹汹”,但还是和以往一样只跑到了蒋黎身前便及时停下。
“今天表叔和表姨乖不乖?”他伸出小小的手,轻轻摸了摸蒋黎隆起的肚子。
因为不知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所以珩哥儿每回来都把他那尚未出世的表叔或者表姨一起问候一遍。
“乖得很,和我们珩哥儿一样乖。”蒋黎说着,捧过孩子的脸就趁机“吧唧”了一口。
珩哥儿就高高兴兴地笑。
“哎呦他和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蒋黎冲着蒋娇娇道。
“我生的啊。”蒋娇娇一脸理所当然的得意样。
谢暎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蒋娇娇伸手从丈夫怀里抱过女儿,凑到了蒋黎面前:“这个也给你摸摸,蹭一蹭好运气。”
蒋黎无语失笑。
“行,我们瑜姐儿也让姑外婆蹭一蹭,希望你表姨和你一样乖。”她一边说着,一边疼爱地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
同样长得十分乖巧的瑜姐儿还把脸往她掌心里凑了凑。
蒋黎几乎招架不住。
侄女这两个孩子她的确都很喜欢,要不是因为大着肚子不方便,哪里还会这么含蓄?
蒋娇娇和谢暎的这个女儿今年也才一岁多点,姓是跟着蒋家姓的。关于这点,其实是谢暎的坚持。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珩哥儿本就是跟他姓的,如今就算是御史也没什么话可多说,至于第二个孩子愿意姓什么那都是他们家自己的事。
所以瑜姐儿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她爹就把名字给取好了,也是男女通用的——蒋瑜。
女使珍珠端了刚冲好的香茶上来,蒋黎招呼着夫妻俩:“来,尝尝这新鲜的木樨茶。”
谢暎道了谢接过,问道:“姑夫还没回来么?”
“说是今日有考试,”蒋黎把摆好的糕点往珩哥儿面前推了推,“应该快回来了。”
蒋娇娇道:“你上回说打算开第三家酥心斋的事,姑夫怎么说?”
“他说让我再等半年,到时候材料会降价。”蒋黎说到这个,不由感慨地道,“一说到算学和财利这方面的事,他是真能帮我们家省时省钱,难怪不许他们这些人做买卖。”
“毕竟是在三司管了那么些年事,又当过一年宰相的。”蒋娇娇捧道,“小姑你如今倒是独占了这么个厉害的‘账房先生’。”
陶宜当初在新帝登基,朝廷稳定下来之后,就以身体情况为由提出了辞官。
一开始皇帝并不同意,后来他又上书了几次,最后还索性跑去和对方面谈了半天。
那一次官家便点了头。
之后陶宜就带着蒋黎过起了一半市井,一半山间的生活。
他只在每年春秋的时候去书院里授一段时间的课,其他时候都在家里陪着她,风花雪月的事他干得上手,帮她打理庶务、出谋划策也不在话下。
夫妻俩一起酿过酒,一起赏诗书字画,一起爬过山,一起拾过花,还一起算过账。
一晃就是两年。
蒋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得太心宽的缘故,竟然就那么又有了身孕。
大夫为她确诊出喜脉的那天,她倒是还算平静,但陶宜却在她面前掉了眼泪。
她才知道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晓得了她流产的事。
蒋娇娇说完这话,谢暎接过去道:“不过如今官家惦记着姑夫,说不定哪天就一道圣旨把他给召回去了。”
蒋黎一怔,正要多问两句,陶宜就提着条巴掌大的鱼回来了。
“你们来了。”他看见谢暎夫妻俩也挺高兴。
谢暎和蒋娇娇起身向他行礼。
珩哥儿也乖乖地喊了声姑外翁。
“你不是考学生去了么,怎么又拿了条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