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人从里面推着宋轻沉父亲的病床出来。
宋轻沉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猛然坐起,又觉得头晕,扶着医院的白墙踉跄几步,“我爸,我爸他怎么样?”
穿着白色大褂,带着眼镜的医生看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宋轻沉着急地说,“女儿。”
“触电是短暂的,做了心脏复苏,已经缓过来了。病人摔得不轻,盆骨骨折,没有摔到后脑是万幸,现在已经打上了绷带,这个星期是危险期,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今天晚上让他好好休息,之后一定要叮嘱他,以后尽量不要晚上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
宋轻沉咬紧下唇,跟着推病人的车一路往病房走去,路过医院长长的走廊,一堵堵纯白墙面从她的眼前晃过,重重白影层层密密的缠裹上来,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上了电梯,进入病房。
挂上呼吸机后,父亲才辗转清醒过来,热气不断地蒸腾、攀贴在白色面罩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目光在几个人中来回游离,似是在寻找什么。
“轻沉……”
声音微弱,但宋轻沉听的一清二楚,她凑上前去,看见父亲眼瞳微动,晃晃的固定在她的身上。
“今天晚上,没去那边仓库吧?”
她连连点头。
“爸,我没有。”
父亲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欣慰的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没去就好,没去就好。”
“那边有电,不能去。”
“家里的存折,就放在你那屋的老柜子里,没有密码,钥匙在我兜里,万一我有事,你随时都可以拿。”
宋轻沉却蓦然捉紧病床边的栏杆,指骨隐隐泛白,“爸!”
她忍着喉咙间的哽咽感,干涩地说,“不会有事的。”
“傻丫头,”父亲的呼吸不断的撞在氧气面罩上,时而起雾,时而晕染开一小片,“人有生老病死。”
“你快点长大,就好了。”
父亲睡着后,宋轻沉难受的半靠在病房的小沙发上,捏着shi巾,自己往额头上贴,闭上眼睛,她的睫扉在颤。
周池妄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宋轻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别过头去。
她的声音变的青嫩而低丧。
“周池妄。”
“今天晚上,是我拎不清。”
“被、被冤枉又能怎样,老杨也、也不会真的让学校给我记过。”
“她只是想要一个人,承认错误啊。”
“如果我直接承认,说点好话。”
“他们就没有机会,拿我的手机,给我爸发短信了吧。”
她说话时,语气也在微弱地颤抖,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怀疑,整个人转向墙面,将头埋入柔软的沙发垫子中。
“是我太执拗了,所以才……”
她嗓音哽咽。
“如果我爸今天晚上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周池妄眸光炯炯地盯着她,忽而弯下腰去,手指往下探,碰触到微微颤抖的肩头,还有她娇嫩的脸庞。
一手shi润,热度急遽降温,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在哭。
他身体微僵,半晌后,才食指勾起,顺着泪痕往上蹭,骨节末梢碰触到她微颤的睫扉,shi润的扎手。
低凉的声线略带沙哑。
他说,“别哭了。”
第38章
声音澄澈清冽, 像雨打嫩叶,空气的噪点在耳边轰鸣,一声、两声, 宋轻沉听见自己重重敲击的心跳。
她很少哭。
此刻用手背抹掉眼角的shi痕, 狠狠的抽吸一声,鲤鱼打挺般一骨碌从沙发上起身, 小声道歉。
“对、对不起。”
“我太激动了。”
让人白白看了笑话。
虽然她知道周池妄应该不会随便笑她。
“现在也算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和乔叔,就先走吧。”
“而且, 还耽误了你一节课,你平时,不是最看重时间效率的吗?”
“为了我这点事……”
把他往外推。
周池妄不动声色的捉住她的手腕,沉敛嗓音, “过河拆桥?”
宋轻沉连连摇头, 两边的发丝都在晃,在空气中来来回回的摇曳, “没有这个意思。”
想到什么,又瞪圆红的发胀的双眼, “你别冤枉我。”
还能吐槽, 该是情绪好转的信号。
周池妄却好不了, 他眸光半沉,眼底在酝酿昏暗,半张脸笼进医院病房的Yin影里, 让人看不分明,只能听见他平静地陈述, “请假一星期, 替你转达。”
宋轻沉点点头。
一晚上的憋闷与焦灼, 到了此刻才纾解一些,她低头,感觉到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