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沉想了想,低声说话。
“能、能不能让他进去等一会儿。”
大妈在摇头,“不行,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这是规矩。”
“他……”宋轻沉不断在脑海中想着说辞,“他还在发烧。”
“就让他在、在门口等一会儿。”
“我收拾完就、就下来。”
宋轻沉确实不会说谎,磕磕绊绊的样子非但没让大妈相信,反而让她更怀疑了。
她犹疑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乱转,“你们不会是搞对象逃课吧?”
宋轻沉这一次立刻摇头,“真、真不是,是跟老师,请了假的。”
“要是您还是不信的话,就给我们老师打个电话,问问。”
否认的果断,才让大妈放心下来。
“算了,”她说,“反正现在女生宿舍也没人,让他进来等一会儿。”
“不过他不能上去,外面冷,可以先来我这屋等。”
宋轻沉看了周池妄一眼,连连点头,“行。”
她小跑着往上,到了自己宿舍楼里面,关上门,靠在门上站定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卫生间。
七中算是市里宿舍条件最好的学校之一,有空调,独立卫生间和独立浴室,她考上之后曾经听他们的主任得意洋洋地说,国内很多大学都没有七中这个宿舍条件。
宿舍里面的水还在烧着,宋轻沉换了身衣服,冲了个澡。
热水浇在她的脸上时,她感觉到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她抹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才吸吸鼻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眼眶还是红的。
大概直到一会儿去上课,也只会是这样。
喜欢一个人就像在心里盘了一个结,洒下了一颗种子,每多关注那个人一点,小树苗就会长大一些,底部的根须也会深入一分。
她关注姜彻三年,心中那颗树苗早已经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了。
今日一朝砍断,连根拔起,拖泥带rou。
真的疼。
直到现在,宋轻沉还觉得自己的手指在颤抖,稍稍闭眼,两个人的对话又会闪现在眼前。
她狠狠摇头。
收拾好之后,周池妄的衣服也被她整齐的挂起来,拔掉空调插销,用吹风机吹了吹,这才送下来。
宋轻沉走读,宿舍里面留下的衣服只有一件备用的短袖。
她走下去,周池妄还在等她,人站在宿管房的门口,斜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的低头。
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才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她周身。
她的头发果然被剪的很乱,用吹风机吹过以后,明显看出来一边长一边短,有些蜷缩在脑后,有些则往外翘。
宋轻沉察觉到他的目光,又把自己的眼镜往上推了推,企图遮住发红的眼眶。
“我的头发,很、很难看吗?”
周池妄垂下视线,“傻。”
不知道是在说她的头发,还是在说她。
平日被嘲讽后,宋轻沉总会磕磕绊绊地反唇相讥,今日却呐呐地摸着自己的头发。
“那、那中午我去理发店,修一下好了。”
周池妄不表态,他忽而发问。
“你外套呢?”
“没、没带着,就一件。”
说着,又把挂在手臂上的外套递给他。
“这个,还给你,已经给你吹干了。”
周池妄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宋轻沉手中递给他的外套,没有接。
“送你了。”
说着转身,似是想要往外走。
被宋轻沉拦住,“你不要吗,外面这个天……”
周池妄淡淡应声,回头,视线又短暂停留在她的头发上,唇角扯动,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抿唇。
“你撒谎水平不行。”
第三节 课的上课铃还没有打。
学生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来回乱转。
宋轻沉跟周池妄两个人一同回到高二教学楼。
她的身上还穿着周池妄的校服外套,长袖长身,过于宽大,套在她身上,像摇晃的裙摆。
路过半露天的楼台时,不少学生路过,神色怪异的看着这一幕。
共撑一把伞,宋轻沉的身上还穿着周池妄的校服外套。
快到走到楼梯口时,有人急匆匆的跑下来,“周哥你去哪了,看看这道题,我真的想不出来做法了,江湖救急!再想不出来我牛皮都要吹爆了!”
六班男生。
他一步两个台阶,手撑楼梯,跃下来,速度太快,吓得宋轻沉后退一步。
“周哥……”男生浑然未觉,上前一步,直到看清跟在他身边的人,声音骤停。
“这、这该不会是嫂子吧。”
“周哥塌房了啊。”
宋轻沉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窘迫的往后站,想要离周池妄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