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肯定道:“放心,他们都不怕,快睡吧。”
说完,居然一秒入睡。
妙娘这想骂他装睡,此时顾成家的却在外边急促的敲门,“二爷二nainai,不好了,家里传来消息,老太太她去了……”
什么?
这个时候程晏也不能装睡了,连忙起身,他看了妙娘一眼,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人死了,妙娘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想起刚进门时,罗氏也对她很好,几乎是什么事情都依着她。
再看向程晏,程晏叹了一口气:“守制一年也好,皇上明年大婚,但愿皇上成婚后还能想起我。”
“再坚持坚持吧,这些人只是为了讨好士绅,迟早天下大乱,还是需要救时之人,此人非你莫属。”
程晏守制就不能再住在山上了,大事小事都交给他人保管,妙娘也冒雨带着三个孩子回去奔丧。
一直病病歪歪的费氏半点事情都没有,反而是罗氏,平时只是犯个迷糊,居然就丧命了。
“爹,您没事吧?”程晏担心的看着程添,罗氏故去他无所谓,但是程添一直对他很好,他真心希望程添长命百岁。
程添也难得真情流露:“我无事,刚成婚时,我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我想娶个耽美之家的女子,却没想到被皇帝硬塞了个人过来,成婚后,许久没有孩子,我纳妾无数,她从不反对。后来她做错了许多事,我也和她疏远了许多,但是人已经死了,无病无灾的走了,也是她的福气。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这个年纪早就看透了生死,比起躺在床上中风瘫痪,能这般故去,就很好了。”
这是头一次,程晏觉得其实死离自己这么近。
他总觉得自己还非常年轻,和年轻的学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Jing力比他们还旺盛,可是现在听了程添的一句话,大概知晓人为何恐惧死亡了,像罗氏这样故去,在睡觉中迷迷糊糊没什么痛苦反而是好事,老年人最怕没有尊严。
“爹,您放心,我和妙娘早就想接您过去了,等我们守制完,到时候您就随我们住山上。光叟眉公现在都住在书院山都不下了,您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况且麟哥儿和馨姐儿都想您去呢。”
这个时候的程添最需要亲人的关怀了。
程晏陪着他说了很多话,一直到看到他脸上的疲色,程晏才知机退下。
办一场丧事需要耗费很大的心力,曾经妙娘在看《红楼梦》时王熙凤忙的脚不沾地,那还仅仅只是秦可卿龙禁尉之妻这种级别的,而罗氏身上有县君的封号,其夫是太子太保原吏部尚书致仕,身份更加尊贵,况且其子程晏也曾经做过礼部尚书,这次可谓是连朝廷都惊动了。
同辈来帮忙的也不多,宗房费氏已经是不能下床了,平素就是宗房几个嫂子轮换在伺候,皇甫氏就更不必提了,虽然大范氏身体还不错,但是三房孩子确实不少,都得皇甫氏照拂,平日还要管家。
真正能忙的上忙的还是她外祖家几个嫂子,叶氏自不必提,早就来了,还有几位表嫂谷氏、梁氏都过来。
再有馨姐儿今年也七岁了,正好能跟在妙娘身边学些眉眼高低。
“娘亲,女儿已经安排让来喜家的送了衣物给哥哥们。”
“好,馨姐儿你去歇息吧,娘等会儿再去看看你爹和哥哥们,他们还要守一晚上的灵。”妙娘很心疼丈夫儿子。
她曾经听说族里办丧事,有年轻的男孩子因为守灵太累,反而去了命的。
厨下做了些清淡的素菜,妙娘让丫头端着托盘,亲自来到灵前,程晏正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垂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倦哥儿和麟哥儿跪在身后,俩个小哥儿身上穿的厚实,但此地穿堂风吹的厉害。
妙娘心疼极了:“倦哥儿,麟哥儿你们俩如何?等到半夜就在次间去睡,我代替你们在此地守灵吧。”
“娘,我们俩好的很,方才您送的参汤我们都喝了,况且我和弟弟都自小习武,您就放心吧。”倦哥儿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妙娘摆手:“再怎么结识,在娘的眼里你们都是孩子,尤其是穿堂风,吹的有了寒气可不成。”
她又用手覆在儿子们的额头上,还怕不准,自己用额头却贴着儿子的额头试探温度,贴麟哥儿的时候还好,正待妙娘要靠近倦哥儿,却听程晏道:“倦哥儿这里我来。”
倦哥儿忙笑道:“娘,儿子没事儿。”
但他心底对娘这般还是很受用的,外边的人都说他样样都好,殊不知背后离不开娘的用心,到现在母亲都能体贴入微的关心他们。
程晏也对俩儿子道:“你们去次间,尽孝不在此时。”
有他发话,程倦才带着弟弟去次间歇着,妙娘旋即跪在他身边陪他,程晏内心很平静。
在次日,不少人过来吊祭,妙娘既要主事又要做孝媳样,不免脸色微微发白,一直到看到了六娘进来,她还有些惊讶,她自认为自己脸上已经是病态白了,没想到六娘更是白的吓人。
妙娘还怕她有什么事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