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姑娘有先见之明,昨天便商量着让白玉出去租铺子,不然她们出了温府,无落脚之处,只能寻间客栈先住下,多有不便。
不过,这么仓促,白玉这么短时间内能寻到合适的铺面吗?
“不可,今日时机难得一遇,若祖母与母亲想通,顾及温国公府脸面,不肯放我出府,就来不及了。再晚一些,父亲回府,更不好走。”温池雨明白,母亲今日只是一时之气,没有思虑周全,若等父亲回来,她便走不了了。
“珍珠,你且放下,先去收拾自己的细软,记着帮白玉打点好。”
温府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直接走便罢了,可是珍珠与白玉辛劳了这许多年,衣衫银钱都是她们自己的,自然不能留下。
好在珍珠她们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中,就由她任性一回,将她们都带走吧。
离开的时候,温池雨没去拜别温老夫人与李氏。也没让温府的马车送她们,一路走着去墨客街。
路边积雪未化,温池雨脚上又有伤,走得艰难。
珍珠身上背着,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一时半会儿帮不上温池雨,担心她的脚伤。
“这样不行,姑娘您先在这边等着,我去叫一辆马车。”
皇城里许多客栈养着马匹,方便租借给初到皇城的有钱人使用,就是价格偏高了些。
发财被温池雨藏在斗篷下,有些不耐地哼哼,温池雨挠了挠它的下巴:“没事,我走慢些就行。离了温府,要处处Jing打细算些。”
拢溪阁的私库颇丰,可是温池雨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任珍珠怎么劝说都不肯多拿。非但如此,还将身上的首饰钗环褪下,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简朴的玉簪挽起,不愿多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温池雨不肯欠温府太多,珍珠可不管,恨不得把自己和白玉屋子里的物件搬空。棉被枕头、茶杯烛台,有用的全给带上了。
这才大包小包地脱不开手。
“那姑娘您还不多带些银票出来,那些原就是给了您的,温府还会惦念着不成。”见温池雨低头不语,拖着伤脚步履维艰,珍珠说什么也不肯依,停下脚步说,“不去租马车也成,姑娘您先去前边的茶馆坐着,等我回来搀着您走,不然我可不走了。”
抬头遥望天边,乌云又压下来了,按照她这么个走法,确实不是个事儿,温池雨不一味逞强。
茶馆里有说书先生,若要进去必得先买瓜子茶水,珍珠身上有些碎银,交给小二,看温池雨坐下后便走了。
珍珠走后,温池雨忽地卸下浑身力气,眼眶迅速染上chao气。
好在小二过来送瓜子茶水,岔开了激烈翻涌的情绪。
心里想得再明白,再言之凿凿地说,离开温府对谁都好。
都抵不过温家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的事实。
十七年里的疼爱与欢心不是作假,前世三年温府的不闻不问也是真,这一刻的不舍酸涩更是难以掩饰。
轻抚怀中不安分的发财,温池雨微微抬头,使劲眨眼,试图驱散眼中的水汽。
说书先生像是说到Jing彩处,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温池雨不愿独自伤怀,侧耳倾听说书先生的故事。
许是看近来温府真假千金热闹,说书先生专门挑了个相似的前朝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来说,果然引得满堂彩。
正当讲到真假身份即将败露之际,说书先生抿一口热茶,一拍案:“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吊着胃口,台下众人怎么肯,闹着让先生继续讲下去。
看止不住先生退场,意犹未尽地跟前后左右议论猜测后续发展,不知怎么地岔到温府那两个小姐身上。
“前几日赌坊开了赌盘,赌几个月后温府假小姐能不能顺利嫁入沈家,一会儿一起去下注啊?”
“我也听说,赔率高着呢,你准备下哪边?”
“当然是赌能嫁,帖子都发出去了,还怎么改!”
“我看不是,沈家三郎那般优秀,肯定要留给亲生女,我估摸着就算成婚也得换个新嫁娘。”
“……”
前桌的议论声传入温池雨的耳中,她自嘲一笑,不以为意。
若是可以,她真想上前提醒一声,叫他们去投这婚事不作数,省得白费了银子。
忽然,茶楼里嘈杂的声音静下来,温池雨顺这众人的目光看去。
只见从二楼处,走下一群翩翩少年郎,为首的正是刚刚众人议论的沈家三公子。
沈峥虽不在皇城久住,可前年他祖父大败敌寇,凯旋时,沈峥就在沈将军身侧,器宇轩昂少年郎,是以不少城中百姓识得他。
温池雨触不及防对上他蕴含杀气的眸,急忙垂首,心虚地揉着发财身上的毛发。
好在沈峥像是没有认出她,冷眼扫视了一圈后,便和一众公子少爷走了。
温池雨急促的心跳渐渐缓和下来,她此刻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峥。
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