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三人都惊立当场。
梁仕快要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子珏……你刚说什么……”
“对不起,狗狗……不……记得了……”沈玉没有再说一遍,但回答已让几人确认了心中猜测。
梁仕站在沈玉脑袋的那一侧,与他两两相望。
一个眸子里空洞迷茫,另一个眸子里满含伤痛与愧疚。
天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对沈玉,对自己,都太过自信了。
两人都兵荒马乱不曾相知的那些日子,必有诸多变数是他没有了解到的。
他自责,为什么登基后不去调查一番?
哦。好像是怕沈玉真的背叛了他,他怕承受不起,他怕忍不住杀意。
他们之间,不过始于一场被皮囊诱惑的“调戏”。
沈玉看他俊秀,见色起意。
他看沈玉绝美,配合演戏。
演着演着,两人都当真了。他把自己的逆鳞告诉对方,对方满足他对于陪伴的所有美好幻想。
可是,他好像从没认真将沈玉放在心口上去对待过。
这个人,在众人面前是柔柔弱弱的文臣,惊变后,却抖落面具,成了个身姿矫健的高手。
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他不敢想。
“倒是先把他弄出来啊,陛下!”赵学文的提醒打断了他的遐想。
梁仕用商量的语气问:“子珏,先出来好吗?”
青无一听面色巨变,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只听得沈玉道了声“好”便猛然坐起,随即在三人的目光下闷哼一声,双眉紧皱,直接惨白了脸。他双臂扶棺,臂上青筋暴起,指甲几乎嵌进了木头里。
梁仕所在的位置最为合适,合适到刚好能看清,棺底针板上,那些浓稠暗沉的血迹。
而沈玉一头如瀑的青丝散在脑后,却依然挡不住喜服上斑驳的颜色。
不同程度的红铺天盖地入眼,梁仕避无可避。
“青无?!”天子心碎难当又怒不可遏。
“陛下,这是活殉的规矩,为了防止犯人逃离……”
青无的解释并没有给梁仕丝毫慰藉,反而让他想起,按照“活殉的规矩”来,似乎是他自己的旨意。
沈玉还有一半身子陷在针板上,有了刚才那一下,他知道再起会疼,便小心地问了句,“主子……狗狗要继续吗……”
梁仕虽然心脏抽痛,却明白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带沈玉回宫医治。
长痛不如短痛,他走到黑棺另一侧,朝沈玉敞开怀抱,“子珏,快速站起来,我抱你。”
天子的温柔刹那便俘获了“狗狗”的心。
沈玉咬紧下唇,撑住棺沿,硬是将自己拔出了针板。
甫一站起,腿上的大xue便一阵麻痛刺疼,他瞬间就脱了力,全身软下去。
梁仕瞅准时机拦腰一抱,把沈玉提溜出了黑棺。
沈玉仍是站不稳,梁仕念头一转,“青无,速去调一辆马车,同朕在半路汇合!”
沈玉后背有伤,骑乘久抱都会疼,梁仕便让赵学文扶好手上的人,而后蹲下身子,“子珏,我背你。”
赵学文目瞪口呆,被他扶着的沈玉则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主子……狗狗……狗狗不敢……”
梁仕背对着沈玉,瞧不到他脸上的惧色,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颤抖,无力感侵袭而来。
让沈玉做狗曾是天子的私心,如今面对着一只“真狗”,天子只想要毁天灭地,叫时光重来。
“上来!”梁仕没处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没收住,就又像从前那般疾言厉色。
赵学文明显感觉沈玉的身子抖了抖,然后“小可怜”放开了他,慢慢趴上了天子的背。
赵学文:“……”
后背有温热压上来,梁仕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吼了沈玉,可小家伙却听了话。
他:“……”
梁仕背着沈玉脚下生风,额上暴汗,好在马车很快就来了。
里面垫了厚厚的绵软锦被,梁仕让沈玉趴在主位,自己坐在侧位,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他的头哄他入睡。
沈玉许是在棺中Jing神紧绷了一天,上了马车没多久便沉沉睡去,梁仕皱眉凝着他疲惫的睡颜,心中计较着以后。
沈玉又被带到了藏云殿,来看诊的,是经验丰富的郑太医。
老太医是认得沈玉的,见过从前挥斥方遒的沈侍郎,瞧着如今形容憔悴伤疤遍布的“小疯子”,开完方子离开前,还是本着医者仁心,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看天子,道了句“年轻人要节制,伤才好得快”。
梁仕有些尴尬,忙打发了人走,又把太医留下的瓶瓶罐罐挪到床上,抬手就要剥沈玉的衣服。
沈玉被弄醒了,反应过来梁仕要做什么,连忙捂住衣服往床里侧躲,边躲边喊着“不要”。
梁仕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