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想了想,只道:“我来生火罢。”
颀长的身影从身侧闪过,迅捷如风,裴砚宁面上又显出十足的惊讶之色。
薛婵的师父是个鹤发童颜的女子,薛婵小时候她长得三十上下的模样,待薛婵长大之后,她还是那样。
师父平日深居简出,除了教习武艺,薛婵很少见到她。
后来待薛婵差不多学成之后,就更少见到师父的面了,山中奇货多,从小到大,都是她自己弄吃的,于生火此道薛婵很是熟练,轻轻松松便燃起旺火来。
“火大小?”薛婵问。
裴砚宁一愣,竟是听懂了,悄悄走到薛婵身侧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回:“小、小些。”
他其实想说这样刚好,不敢再挑什么刺,但是又怕万一一会儿蒸得不好,又惹了薛婵发怒。
“蒸罢!”薛婵生好火后让开身子,好奇裴砚宁是怎么个做法。
从小以来,薛婵的烹饪法子都是自己摸索,能怎么吃就怎么吃,倒还没试过叶子包着rou的吃法。
顿了顿,想起昨夜的兔rou滋味,薛婵道:“我去借点盐!”
“啊......”裴砚宁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那个如风一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滚!!”
一声厉喝,木门被重重摔上,险些砸到薛婵脸上。
薛婵面无表情地在邻居张家院子里站了会儿,沉默着回去了。
看来,赌徒薛婵的人缘不怎么样。想来也是,此人生性嗜赌,经常晚出早归,回到家便是睡觉,莫说村子里的邻里街坊,便是裴砚宁都跟她说不上几句话。
话说不上几句,打倒是挨了不少。
薛婵回到家中,扫了眼独自在厨房忙活的裴砚宁,忍不住想,在九州女子生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也有女子是这般,受尽□□。
薛婵一身修习武艺,接触最多的也只习武之人,她不曾关注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啊。”
灶台里溅出的飞灰烫在裴砚宁腕子上,薛婵看见他轻呼一声,立马拿袖子掩住伤口,仿佛习以为常。
薛婵想起昨日,他手臂上的淤青也是这般被他掩盖在袖子底下。
独自站了半晌,薛婵立在厨房门口,没有盐总是不行,长此以往,人身上也会没有力气,不如一会儿她去买些。
等等,家里还有钱吗?
薛婵望着空无一物,连个铁器都没有,最值钱的东西不过一把巴掌大的小刀的厨房,内心生出深深的怀疑。
兔rou很快蒸好了,薛婵看了眼可怜兮兮的裴砚宁,心道他昨晚肯定没有吃饱,现在还要把他的那份分出来匀给她,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昨日薛婵急于寻剑,本想一早就走人的,然而一夜过去,她偏生和裴砚宁有了这样的关系。
且不说这二人感情如何,若她贸然离去,裴砚宁的日子恐怕会过得很艰难。
这个屋子里,值钱的、能当的东西全被原身卖了个干干净净。
芭蕉叶独有一股清香,这是村子里种得最多的植物,只因它很实用,平常有小儿染上风寒,用芭蕉叶泡水喝便极有可能治愈。
水。
这个村子里吃水似乎有些不便,应该要去一个不近的地方自取。
想了想,薛婵道:“我出去一趟。”
“妻主。”裴砚宁下意识唤住她,“吃些再走罢?”
薛婵望了眼被裴砚宁捧在手里的陶盘,边缘已然有了两个缺口,他的眸子亮闪闪的,像一只小狗。
一时,薛婵竟有些不忍心拒绝,于是她从盘子里拿出一枚被裴砚宁包裹好的,道:“我走了。”
她步履飞快,一会儿就瞧不见影了。
裴砚宁这才变了变神色,垂眸看着自己盘中被薛婵触碰过的东西,眸底涌上深浓的厌恶感。
变了又如何?
谁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一点点小恩小惠,抵得上他积年所受的痛苦吗?
等他找到自己的卖身契,迟早要脱身于此!
走的时候匆忙,走到半路,薛婵才想起来自己出来连个桶都没带。
不过她凭借自己绝好的记忆力回忆了一番,裴砚宁家里好像没有桶。原身大约是觉得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去打水的,于是连桶也卖了。
薛婵叹了一声,这村子里的住户她倒是从原身的记忆里窥探到许多,许多住户的关系与原身都不怎么样。
只一人,便是昨日特地到院子里来劝她不要再打裴砚宁的刘桂芝。
要论原身为何与刘桂芝有几分交情,那便是刘桂芝的夫郎李氏欲逃离家中时,是原身帮刘桂芝抓其回来的。
至于李氏为什么想逃,薛婵并不知道,想来原身也懒得理会别人家的私事。
于是,薛婵行至刘桂芝家门前时,忍不住驻足。
就借个水桶而已,有借有还,总不能再让她滚了罢?
想到此,薛婵便站在刘桂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