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顿了顿,又道,“耗子药虽然无色无味,但是加热后会有一股奇怪的酸味,很淡,寻常人尝不出。”
裴砚宁呆呆看着薛婵,他不知道薛婵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
末了,薛婵道:“有空让你尝尝。”
“啊???”裴砚宁愣住。
“时候不早,早些睡罢。”交代完,薛婵就出去了。
裴砚宁没敢问她要去哪儿,也许是出去赌钱......
可是很快,他听见桌子那边传来响动,裴砚宁坐着半天,鼓足勇气探头看了一眼,才见薛婵睡在桌子上了。
她们二人睡觉的地方,竟然反了过来。
就算薛婵是要拿他去抵债,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薛婵如此反常,难道就不怕他起疑心?
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她做的那件事了?还是薛婵也在试探他?人怎么可能全凭味觉就尝出饭里面有耗子药呢?是薛婵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罢?
她也在跟他演戏,对不对?怕他跑了,就没人替她还债了。
长桌上,薛婵枕着自己的手臂出神,不知道丁全什么时候来拿她的钱,原身还欠她五两银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这茬了不成?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区区五两银子,就能买下一个男人的命。
翌日寅时,薛婵便起身了,比起之前,她已怠懒许多,要加紧练习才是。
她素来都是合衣睡的,起身后率先去听泉打水顺便洗个澡,然后借飞瀑之势练剑,这样对她剑术的Jing进大有裨益。
不过薛婵眼下用的不是剑,只是一根柳枝,若他日她能用柳枝劈开飞瀑、斩碎岩石,再换回铁剑时,就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无心。”薛婵轻声呢喃,她只身立于飞瀑之下,胸中只激发出更加高昂的斗志。
早晚有一日,她必会重回武林之巅!
·
裴砚宁起身时,薛婵刚从外面回来,她练了两个时辰的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快意。
“拿着洗漱。”薛婵将水桶递给裴砚宁,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生火做饭。
薛婵这么早就出去打水了?裴砚宁惊叹之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起得太晚了,可是现在卯时才刚过......
“愣着干什么?”薛婵看他一眼,“不洗干净不许上桌。”
“......”裴砚宁听着薛婵说这些话,心中有些莫名,他以前从没听过薛婵对他说除了侮辱和谩骂以外的话,这些天她们两个好像正常的妻夫一般过着日子。
无端地,让他对妻夫的生活生出一点点向往来。深想之后,裴砚宁觉得自己可笑,他这辈子唯一尝到的一点甜头,竟然全都建立在自己被卖掉的基础上。
第一次是卖了他这个人,第二次是卖他的命。
裴砚宁不想死,他心里还是期盼着的,从小,他的阿娘和阿父将他卖给了别人,裴砚宁没有自己生身父母的记忆,他想大约是她们嫌他是个男儿身,就将他卖掉了。
好在那个时候的薛家是个好人家,他过去也没有吃什么苦,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在薛婵败光了家业,带着他来清河村后,他好像突然坠入地狱一般,永远都活得暗无天日。
但是他已经知道人这辈子也可以过得很美好,薛家妇夫虽不说待他如亲子,但她们至少和蔼可亲,没有苛待过他。
裴砚宁想,也许只是他运气不好,遇人不淑,崔钰嫁的人家里也并不富裕,但是崔钰活得很正常,她们每天都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妻夫之间也会好好说话的。
只要薛婵死了,他便有机会过上正常的日子。
这样的念头,裴砚宁有过无数次,从第一次薛婵打他后,就出现过。后来随着薛婵的打骂越来越频繁,裴砚宁的这个想法也出现得更为频繁。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念在薛婵父母的养育之恩上,劝自己不要抱有那么坏的想法,若是薛母薛父知道她们买来的男人要杀死她们的女儿,她们一定会后悔养了他。
但是这个想法被薛婵一次次的打骂和侮辱消磨了,伤得严重时,裴砚宁甚至会半夜吐血,然而薛婵从来没带他看过大夫。
裴砚宁不知道自己就算正常活着,还能够活多久,他只知道在他剩下的日子里,他再也不想如蝼蚁一般被薛婵捏扁rou圆。
这个想法日复一日地坚定起来,他是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猪狗牛羊,明知自己要被喝血吃rou,他凭什么不能反抗呢?
待裴砚宁满怀心思地梳洗完,薛婵已经将早饭放在了桌上。
吃饭前,裴砚宁还迟疑了一下薛婵会不会也在饭菜里下了什么药,还是默不作声等着薛婵先吃了,裴砚宁才开始动筷子。
“今日把花种了。”薛婵道,“正是春季,播种的好时候。”
昨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裴砚宁都要将此事忘了。
如果薛婵已经打算卖掉他,为什么还要在屋后种他喜欢的花呢?
这几日的薛婵真的很古怪,裴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