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进来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的时候,过来祭拜的亲戚朋友们都变得有些不安,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后方。
戴着墨镜和黑色手套的男人们在灵堂后方站成一排,队列笔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什么都不没做就足以让人胆寒。
许云坐在最前面。这时候,远房的老婆子凑过来,
易时他媳妇,后面这伙人是谁?看着让人怪害怕的。
她说出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后面的人都竖起耳朵。
许云摇摇头,他知道这伙人来者不善,但是又拿他们没有办法。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伙人是过来干嘛的,也许是丈夫以前认识的人?
不不不,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说是小叔子认识的人还更可信些。
也许是小焕认识的人吧,我也说不好。
许云低垂着眼眸,眼底微微发黑,眼圈还是肿着的。他一夜没睡,还偷偷哭了很久,就连淡妆也掩饰不住他的憔悴。
但他是个美人,美人憔悴起来都别有一股风情。更别提他现在一身素服,更衬得他整个人淡妆素裹,让人想到秋日的枯叶。
后面的方焕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嚼着口香糖,名贵的西装被他穿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平日没什么不同。按理说死的人是他哥哥,做弟弟的一点都不伤心是怎么回事?老婆子在心里叹口气,像方焕那样没心没肺的人,真的为谁伤心可能才是怪事。
跟方焕不同,方易时夫妇俩可是正经人,肯定不会认识这种黑道上的人。
然而方焕有钱,他们这些亲戚都有点怕他,也怕他那些钱,所以平时也不会有人故意去指出他着装上的不合理,或者带什么人过来,万一被记恨上了就不好了。
老婆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眨着鬼Jing鬼Jing的眼睛,
易时死了,你以后带着个孩子怎么活?不如我给你再介绍个好人家,你嫁过去
许云婉拒了,
我现在还年轻,孩子还小,拉扯起来也没什么难事。
他这一生只爱过丈夫一个人,就算丈夫死了,他也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剩余的时间里,他只指望着把方小石那孩子拉扯大,以后也是自己终身的依靠。
老婆子还有话说,
年纪轻轻的,你守什么?孤儿寡母的,总是不好过。家里有个男人,总是热闹点,不寂寞
许云很坚定地摇摇头。老婆子叹口气,回到座位上去了。
葬礼很快结束,其他的人都回去了,只是后面一尊尊瘟神一样的男人仍旧站着。
为首的是个平头小青年,见人都走光了,这才很客气地过来,对着许云道,
太太。
请问你们过来有何贵干?许云也开门见山地说。
儿子已经被他送去隔壁的大婶家代为照顾,现在屋里已经没别人,也不怕被人偷听。
太太,这是您丈夫的欠条,他欠了我们三百万,您看您怎么还?
黑道的人很快走了,许云颤抖着,本就白皙的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平日只是照顾孩子,打扫清洗,从来没想到平日老实本分的丈夫会背着他去赌博,现在还欠了黑道三百万。
三百万,明天就要还,他哪里有钱还这么多?就算把他们现在的房子车子卖了折旧,拼着他和孩子流落街头,也还不起这么多钱。
该怎么办?找人借?可是娘家那边一开始就反对他们的婚事,结了婚就跟他断了来往。和丈夫这边的亲戚借?可是大家都是穷亲戚,谁家有这么多现金?就算有,知道他们还不起,也未必肯借。
更糟糕的是,钱没借到,反倒让丈夫的名声败坏了。谁知道那些穷亲戚们会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
许云终于忍受不住,轻轻抽动着鼻子哭了出来。作为寡夫,他一个人忍者悲伤Cao持丈夫的葬礼本来就不容易,还要考虑在生活来源断绝的情况下怎样维持他和孩子两人的生活,压力本来就很大。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只觉得眼前发黑,看不到希望。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房檐下的Yin影里出来。许云听到了响动,连忙擦泪。
他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难堪的模样,也不打算将真情吐露。他掩着自己的脸。
嫂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前,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
和老实巴交的上班族哥哥不一样,方焕的生活一直以来可谓是顺风顺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或许,可以问他借点钱?
可是他没怎么跟方焕接触过,只是在过节的时候跟这人偶然寒暄过。而且根据平常丈夫的反应,他应该也不喜欢自己的弟弟。
嫂子是因为这个烦心的么?那人的两指之间捏着一张欠条,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