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结束后我参与了十一处的讨论会。这是我第一次出席这么严肃的场合,不止弗兰克和森冉,十一处里很多重要的大佬在其中,就比如处长艾伯特·海因里希。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弗兰克,森冉都离他很近,而我位卑权轻只能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待着,看着这些穿着制服的先生们女士们言辞犀利地辩论。我太不起眼了,没人注意到我在我的笔记上涂涂画画打发时间。
我心情有些低落,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发现我自己确实不是一名合格的十一处探员,我太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影响,我忘不掉黑蔷薇说出的那两个会动摇我意志的词。
殉道者,顾无衣。
顾无衣,那个我未曾谋面却与我十分相像的人,我们有相同的姓氏,我们会不会是血亲?我无意识地把他的名字写满了一张纸,我看着这张纸发呆。那是一种无名的亲切感和怀念,我明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却有种迫切想见到他的冲动。
而与之不同的“殉道者”,我每每想到它都会恶寒,心里会产生巨大的排斥,阻止我对他深究。
这两个词都带给我强烈的刺激,黑蔷薇确实是故意在刺激我。她知道我的过去,她知道我是谁,她很明显的阐述了她的意图,黑蔷薇想让我选择,她问我,我是否发自本心地决定应该相信十一处。我是否知道围绕着我的真相。
真相。
又是另一个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让我胆寒的词。我不想去探究真相,我不愿意去探究我的过去,我猜出来我以前一定不是十一处的这些人描述给我的那个样子,他们在骗我,而我情愿被骗。
我太害怕了,我想逃避。
“小七,小七!处长叫你呢!”
我猛然惊觉,环顾四周发现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弗兰克、森冉和艾伯特。
弗兰克看着我,橄榄色的眼睛布满温柔。他刚才可不是这个样子,驳斥那些大佬时我瞥了他好几眼,他的目光冷静又充满攻击性,是我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强势。弗兰克对我招手,“到我身边来。”
我顿时充满委屈,拿着笔记本快速跑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弗兰克带着笑意揉了揉我的脸。
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小会议就不那么紧张了,艾伯特让秘书给大家倒茶,森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块巧克力扔给我,他说甜食可以缓解我的疲惫。现在并没到午饭的时间,大家只能喝茶,我没注意到一口茶一口巧克力是我的特权。
弗兰克很自然地翻看我的笔记本,他看到了我用来摸鱼溜号的那一页。他神色自若,呷了一口茶,好奇地问我:“小七,这个名字是你给自己想的新代号吗?”
巧克力太好吃,我一不小心就放松了警惕,在这坐着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想瞒着大家:“是黑蔷薇告诉我的,先生们,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没什么变化,这几个男人都认真思考一会,森冉瞄了一眼艾伯特,语气一贯懒散地道:“老熟人了,不算是坏人,但也该蹲监狱。”
“蹲,蹲监狱!黑蔷薇说他和我长得很像,我还以为我们是兄弟呢。”
一直以来凌驾于我们所有人地位以上,让我满心充满景仰的艾伯特听见我的惊讶居然笑了,他也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但是没喝,看着我问:“如果你们是兄弟,你会包庇他吗?”
“当然不会!”我立即正色,“我为十一处效命,如果十一处要逮捕他,我只会劝他回头是岸。”
森冉格外开心:“好小子,教官没白教你!来,再吃一块巧克力。”
他又从兜里掏出来另一个牌子的巧克力扔给我,我一面把巧克力装起来,一面遗憾地和他说:“教官,医生不准我吃那么多。”
“你今天难得动脑,可以补一补。”
我刚想答应他,转念发现他在寻我开心,我要抗议,却被他一句话堵住。
“不准和教官顶嘴!”
我受了委屈,自然就想找弗兰克安慰我。我把我从森冉那得来的巧克力拿出来交给他,我等着弗兰克摸我的头,却发现他的心思好像不在我这。顺着他的目光我发现他正和艾伯特对视。弗兰克的眼神好像被他父亲压制的没有底气。
我又看看森冉,森冉正带着隔岸观火的开心看热闹。
“先生……”我紧张地往弗兰克身边靠了靠,握住弗兰克的手。
艾伯特见状挑眉:“你们关系这么亲密吗?”
森冉坏笑:“对啊,头儿,弗兰克是小七未婚夫你忘了吗?从你让弗兰克管着小七开始,他俩就住在一起了。寝室的床太小了,头儿批个经费给我这俩徒弟换张双人大床吧!”
森冉教官好贴心,他怎么知道我觉得床小。但我看艾伯特的脸色极其难看,我不免觉得他太小气。勤俭持家是十一处领头人的优良传统,但是我认为,大领导更应该体恤职员,不能连一张床的经费都不肯给我们。当然,即便是艾伯特对我再好再和善,也不是我无理取闹的理由,我思索如何攒钱买个舒舒服服的大床够我和弗兰克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