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喝。”
“ 知道了。” 李昼瞅了作主的人,反手将菜单合上,“ 麻烦。”
烛光恍恍,我也默然地转眼瞪向他,林怀喻却只是握了握我的手,以笑回应。
待食物摆上了餐桌,李昼向我旁边的钢琴家抬了抬下颚,问:“ 听过他弹琴吗?”
林怀喻叫住他:“ 李昼。”
我想了想:“ 算听过吧。”
“ 算?”
我解释道:“ 没有在这种正式场合听过,挺遗憾的。”
“ 那就算听过了。” 李昼摩挲着下巴的胡茬,“ 我和他,谁厉害?”
林怀喻不知何时稍稍地蹙起了眉,带有警告意味的又一声:“ 李昼。”
对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笑着回答:“ 我很少接触古典音乐,所以不懂这些。李先生这么问,倒是把我抬高了。”
李昼肉眼可见地顿住,摩挲在下巴的手点在了餐桌上。眼睛里似是重新汇聚了莫名的意味。他笑了笑:“ 是我唐突了。”
话正聊着,震动感带着声音来袭。
“ 我太太的电话,不好意思。”
李昼抬头对我们示意,然后接起电话,时不时夹着揶揄嘲弄地目光瞟着林怀喻。
周围环境有些嚷嚷起来,碰杯和攀谈的声音交杂,使得他重复了好几遍都有些听不清。李昼捂着听筒对我们道了一声失陪,然后走到鲜少人的地方徘徊了许久,待他再回来对我们又道声抱歉,说他有些事要先走了。
“ 这单我请。”
我还想着说什么,但林怀喻拦住了我,“ 别管他,让他请。”
李昼难得地嘁笑:“ 行,回见。”
最后,他转眼对我颔首:“ 很高兴认识你,邵先生,后会有期。”
我们没呆多久也出了餐厅。
走在阑珊的街上,夜幕低垂,云拥着月眠。今晚看不见月亮,只能望见凝成团的亮。我思绪万千,林怀喻开口问:“ 在想什么?”
我回神便那双眸捉着盯,我如实回答:“ 刚才那位的钢琴家。”
“ 想他做什么?”
我喃喃:“ 没什么,能看出来他是一位傲气的人,跟你不太一样。”
闻言,林怀喻轻笑,然后习惯性地拐着我的肩,贴近道:“ 我跟李昼都师承于卡伦·罗梅,一位技术高超的钢琴家。”
“ 李昼确实是一个非常傲的人,同时也具有极好的天赋。柏林那次比赛让我和他崭露头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在拿我们俩做对比,他不服我,我也一样。”
“ 后来,卡伦收了我和他做了学生,每个学期她都会安排几个考试来检验学习的成果,即使她手下还有六位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学生,到最后也会变成我跟他的战场。”
“ 我说呢,一股子烟弹味儿。” 我撇撇嘴,“ 熏了我一身。”
林怀喻扫了扫我的头发:“ 是吗,我可一向随和。”
我嘁乐,然后又道:“ 其实,有个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挺好的。潜意识里的预测可以反映主观与现实的偏差。”
“ 大部分人为了变得更好,都是追逐别人的脚步。而被追随的人就被社会捆绑,所以要达到的目标变成了别人眼里认为的标准。这很容易失去自我的判断力。”
夜晚的人渐少,行走的步伐变得清脆起来。
“ 人们总希望我们变得更好。”
林怀喻忽然箍住了我的手腕:“ 但这样的人已经算被捆绑了,而且要知道这种力也是有极限的,他不会一直推着你走,同时自己或许也会被消耗。”
“ 但这种捆绑是相互的,也是几乎等同的。如果一开始他给你带来的影响是好的,那就是有用的。” 说着,我向他晃了晃手。
“ 要接受沿途路上逐渐改变的自己。”
钢琴家弯着嘴角:“ 也对。”
笑啊笑,今晚的笑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似枝叶沙沙,低沉地融入了短暂干涩的月夜。我扬起头,寒冷在身体里乱窜,我呼出的一大口气,成团的水雾在上方朦朦胧胧地凝聚又消散。
我突然道:“ 好想看雪啊。”
笑声擒住黑夜捂住了我的眼睛,凛冽降落在肌肤上,我的手被裹在了温暖里。
林怀喻的声音在无际里循环:“ 这个愿望怕是赶不上了,明年吧。”
“ 不过春天要到了,可以去看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