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突然长出了刀山,他的一双足走过,被扎得鲜血淋漓。
好痛!好痛!
疼得宋雪衣眼泪都出来了。
他想起那个说很快就不疼了的声音,嗓音低低地哽咽道:“骗人……”
说好的很快就不疼了的呢?
还是很疼。
他快要死了。
举目望去,四处茫茫,凛冽的风雪拍打在脸上,宋雪衣感觉到孤独和无望。
这里到底是哪儿?
有没有人来救救他?
少年垂头丧气。
耳边,忽然多出了一道声音,夹杂着风雪之中,最开始很细微,就像是寒风凛冽的呜咽声,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个个宋雪衣熟悉的人声——
“雪衣,过来,母亲在这里。”
“衣儿,到姐姐这儿来,姐姐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荷花酥。”
“雪衣……”
“宋雪衣……”
“快过来吧……”
“跟我们一起走吧……”
“雪衣,我们是来带你一起走的,过来吧……”
宋雪衣抬起头,他的母亲、姐姐、兄弟、祖母、叔伯们,都站在不远处,朝他微笑着招手。
少年眼底燃起亮光,嘴里喃喃地道:“祖母,母亲,长姐,大兄……”
他宛如着了魔一般,望着那些人,身体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走过去:“雪衣好想你们,我跟你们一起走……”
他太累了。
也太痛了。
……
待奴仆们都尽数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一个昏迷中的宋雪衣,一个清醒中的白苏苏,就再无第三个人的存在。
白苏苏坐在床边,把昏迷的少年扶起来。
宋雪衣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
果然,跟周医师说得一样,宋雪衣开始发起高热了。
所以,这药必须得尽快灌下去。
白苏苏先把碗端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药汁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但,仅仅这一下,紧接着她很快低下头去,药汁渡到少年口中……
宋雪衣烧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觉得似乎有人堵住了他的嘴,喂给他极为苦涩的东西……
……好苦。
还有谁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快把药乖乖咽下去,否则……”
……
梦中。
宋雪衣朝亲人们那边走过去。
他的亲人看上去离他分明不过咫尺之距,但,却好似成了他永远也无法跨越的距离。
不论宋雪衣怎么拼命的追赶,都好像没有办法触碰到母亲的一片衣角。
亲人们离他越来越远,唤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宋雪衣慌张了。
“母亲……”
“长姐……”
“大兄……”
他说,“你们不要丢下我,也带我一起走啊……”
母亲朝他笑了笑,“雪衣,回去吧。”
然后,他们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不要——”
宋雪衣猛然惊醒过来!
屋内伺候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容貌清秀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惊喜的笑意,道:“公子,您醒了?太好了!”
宋雪衣额头上全是冷汗,刚刚从梦境中惊醒,亲眼见到亲人们消失不见,猛然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这会儿意识都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听见这少年带着惊喜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宋雪衣的意识这才逐渐归拢。
第一个划过脑海里的念头就是——
我还活着?
半梦半醒,浑浑噩噩,令宋雪衣一时之间压根儿想不起来,或者说是不愿意回想,刑场的那一幕,所以自然也就暂时没有想起,自己被何人所救。
知道自己活着,宋雪衣也没有多么高兴。
镇远侯府倒了,宋家没了,他的亲人一个个都死了,天地之大,无处容身……
不过是烂命一条,苟延残喘而已,有什么值得可开心的?
身穿白色亵衣,面容淡淡苍白的美少年,乌黑墨发倾落在肩头,唇角勾出一分冰冷的自嘲弧度,意外的在病弱之美中,又增添几丝冷漠的艳丽。
“这里是哪儿?”宋雪衣开口问道。
多日没有动用过的嗓子,仿佛生了锈一般,带着一抹淡淡凝滞的涩意。
语气里,是无边无际的漠然。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真正关心自己在哪里。
宋雪衣是真的不关心。他甚至都没有好奇,用目光打量一下,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问这么一句,也只是因为……
这小少年声音叽叽喳喳的,太吵。
闻言,那小少年眨了眨眼,语速噼里啪啦地道:“啊。这里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