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大学时那场恋爱的体验,开头有多惊艳,结束就有多狼狈。
他们交往了一学期之后,有天男生对章若卿说每到周末寝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想组个团打游戏,哥儿们都说手指都挪不出来哪有空跟他打。
他话说得委婉,但意思章若卿是懂了。
她没有什么保守的思想,初夜一定要留到结婚,也知道恋爱谈着谈着,总会谈到床上,虽然想到要与面前这个男生肌肤相亲,她说不上排斥也谈不上渴望,但他既然说出来,那她也就顺水推舟,自然而然接受。
是在校外80块一晚的小旅馆里,进去的时候老板连身份证都不查,曲折幽深的楼梯通进去,是更加曲折幽深的甬道,一扇扇房门整齐排列,挤出一束束排列整齐的光线,和一致单调的声音。推开来是一间只容得下一张大床的房间,显眼又张扬,像是在昭示只要走进这房间就理所应当在床上消磨掉夜晚。
章若卿尽量表现得自然不局促,环顾四周发现磨砂玻璃后面是只有盥洗盆和抽水马桶的浴室,她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让自己洗好澡再出来,虽然他的理由用的是他喜欢闻她身体沐浴露的香味,可那明明只是很廉价的味道,8块钱500毫升。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廉价。
看到他脱掉T恤准确地抛向椅背,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肌,张开修长的手臂邀约她一起躺在床上,弹簧一角深陷,她被他压在身下。
没有温柔的爱抚,情动的深吻,柔软的情话。
他准确地找到她牛仔裤的搭扣,连同内裤一起扯下来,扔到地上,金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xuerou被他手指撑开,插入,抽出,越来越深。
章若卿身体紧绷蜷缩在一起,不适感席卷全身,她抓住他的手想让他停下,却被他拉开,架到了头顶。
借依稀的光,她看他熟练咬开避孕套,撇开脸吐掉包装屑,那带有粘ye的碎屑落在她身体,像被人无情丢弃的某种生物的壳衣。
她别过脸,让自己无视眼前熟练的他。明明他告诉过自己,他是第一次,在今天到来之前紧张、兴奋整整一周都在期待。
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熟练得倒像是整整一周都没从床上下来过。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的腿被折成奇怪的羞耻形状,她本能想要合上腿,又被掰开。
打开,合上,打开,合上
他继续指导她,像在水里指导她学会游泳一般。
理所应当,自然而然。
可当这句话被放置在床上,突然间失去了它该有的节奏,韵律,俨然变成一句命令,有些暴躁,有些怒气,有些不满。
章若卿在他身下随他的节奏疯狂晃动,脑海里却想起那句话:
又高又帅,温柔体贴。
她不知道另一个被如此形容的人,在这种时候会是怎么的。
黑暗中,落下一滴泪。
她用手抹干,狠狠地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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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层全景落地窗的视野很好,站在窗前看星光点缀的江面,章若卿第一次觉出这座她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小城很美。
在看什么?方子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将一只高脚杯递给她。
江景。章若卿接过来,抿了一口,香气浓郁的赤霞珠,跟她今天的唇色很配。
上周下了初雪,那时候更美。
章若卿回头,看见他闪烁的双眼,两人心照不宣笑起来。
上周就是他在车上发出邀约,而她以不方便为由拒绝的那一次。不过,成年男女交往都会为对方留下一个可大可小的豁口。
那时,她虽怔忡片刻,还是说了句,下周。
这整整一周里,她如常工作下班,约定不能说被她全然抛掷脑后,但也不敢拿出来细细计较。谁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左不过临时起意,也许背过身就抛去九霄云外。虽然不像是手里握着潘多拉魔盒,打开就万劫不复,但能称得上是颗烫手山芋。
当周五他打来电话时,章若卿刚跟同事虞欣苒约定好下班去吃城东新开的一家泰国餐。
刚跟同事有约。她如实相告。
站在银行二层休息区外面的平台上,她裹住冷风等待电流里他的回复,瞧见光可鉴人的玻璃反映她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睡得好的缘故,她穿着道袍似的黑色防寒服竟然也有几分颜色。
地址?电话那头在问。
她短暂失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完我去接你。他继续说。
挂断手机,盯住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长,短短不到两分钟,她竟然像是在七月正午的阳光里滚过一圈,手心里覆上一层汗。
按照常理,不应该在她说有约时,他就应该挂断电话或事客气一点说那么改天。她突然觉得他是不是也跟这天气似的,被冻傻了,不然怎么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