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指尖紧紧扣着武士刀,锋锐的刀尖还在向下徐徐滴落着鲜红, 那是对夏千阑无声的提醒。刀尖被沾满的那一片是因为没入了那个试图偷袭她的孩童尸体的背部,如果不是千穗理那一下反应速度快,指不定下夏千阑就会被咬住, 后果不明。
夏千阑虽不算心软, 但也并不是不会知恩图报的那种人,见状稍稍有了几分松动。千穗理又趁热打铁多说了几句,随后女人看了眼天色, 示意南椰先赶紧回去, 千穗理千恩万谢地上了马车, 三人继续朝地图上绘制出来的村落所在处赶去。
马车是木质的,隔音效果不算好, 乐玉珊也就没在夏千阑的身边多说什么,只是模样气鼓鼓的,显然并不想带上千穗理。夏千阑则是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传闻中的那座小山村里。
越过丘陵和坑坑洼洼的阻碍,一座破败凋敝的村落终于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没有正常村庄里会出现的人声鼎沸,唯一的一点声音是来自在门口游荡的一只大黄狗,在看到陌生来客以后放声狂吠着,它的肚子是空瘪瘪的,身上的毛一绺一绺黏在一起,一看就是没有主人打理的野狗,在它像狼一样咆哮数声就扑上来时,已经下了车的千穗理像是想讨好这两位,身手敏捷地将武士刀向前一送——
夏千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温热的狗血差点飞溅到她的额头上,只得向后一躲避让开来。那只身形硕大的黄狗身体被她从唇吻处直接劈成了两半,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你做什么!”
夏千阑猛地皱了眉头,厉声问道。
shi润黏腻的血腥浸入黑土地,由于常年被雨水侵蚀,这里的土已经被冲刷成了那种松松垮垮的质地,甚至如果是山地的话随时都会有塌方的风险。那只被劈成两半的黄狗呜呼哀哉以后,滚烫的鲜血就再次润泽了身下的厚土,千穗理盯着那热气腾腾的半截肠子,像是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多么冲动的事情,脸色倏然白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夏千阑被她这一离奇的举动气得瞠目结舌,甚至都想很难相信一个脑子那么不好使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身手:“这狗万一是有主人的怎么办?”
做事之前居然都不想想后果!
千穗理把头埋得很低,嗫嚅着说了句自己只是想帮夏千阑的忙让她免遭伤害而已,再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神也满是软糯无辜。只可惜夏千阑对她这样的示弱毫无心软怜悯,把枣红马的缰绳和马车分开以后,牵着马带头就往里面走去。
乐玉珊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那黄狗的尸体上掠过,在那漆黑的狗牙上略略逗留了一瞬间。狗在死之前是龇牙咧嘴摆出进攻姿态的,她的视力很好,大到尖锐的黝黑狗牙,小到舌头上扩大了的气孔都能看得清楚,这狗有点像是中了什么毒似的,和正常的状态很不一样。
村里没下雨,但也起了雾。起初是薄薄的像是轻纱似的一层,再继续往里去,像是层层叠叠的纱都堆积到一起,很快就变成了浓重的障眼雾,稍微隔开一点都看不清楚,三个人只能彼此手拉手。
乐玉珊被护在最中间,左边抓着夏千阑的手,右边牵着千穗理的袖口,两个女人手中一个拿着武士刀一个拎着砍刀,神色凝重地在勉强可见的范围内巡视着周围。哪怕是一只老鼠从附近跑过的声音都能引起她们的警惕,在迷蒙的雾气里隐隐有了草木皆兵的感觉。
可方圆数里之内,除了三个女人的鞋子踩在地面上踏出来的轻微响动之外,竟是寂静无声。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没有,除了起初在刚进村子的时候看到的那只黄狗以外,都没有任何的活物。
夏千阑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路,脚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不明物体,差点被绊了个趔趄,好在乐玉珊搀扶及时。崩起来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拉紧到极致,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因环境变换而温度凉冰冰的长刀,在无穷的迷茫里,唯有常用的武器才能带来安全感。
刀尖向下,抵住了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夏千阑喊了声停,继而一簇幽蓝火光于刀尖窜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一具面容青紫、脖颈上还带着深深手印的尸体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来,死人俨然是已经断气了起码几天,密密麻麻的山蚂蚁爬在他的尸体上,试图啃食这个丰盛的食物。
山蚂蚁与寻常城里的那种黑蚂蚁不一样,虽然不能跟大自然的清道夫相比,但也可以慢慢地依靠数量来啄食分解尸体。男人死之前的表情惊恐异常,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离奇现象,夏千阑只看了眼身上那衣服就能确定这人的身份应该是和他们一样、来到这里探测的人,不过没了他们的好运气,被困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另外两人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纷纷围拢过来盯着这具尸体。
“你们说,”千穗理盯了片刻忽而开口,喃喃自语道,“凶手会不会是那个雨夜鬼影啊?鬼影杀了他们,我们作为幸存者回去了以后可能需要为他们报仇?”
“不,”夏千阑却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