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拼命往上爬,那坑浅浅的, 估计顶多半米高、一米长,可他却脚底打滑了好几下才给挣脱上来,上来以后就拼命地大口呼吸清新空气,一副快要窒息了的样子。
坑底下有股馊臭腐烂的味道, 那是皮囊骨髓在里头被日晒雨淋之后的正常气味, 熏得人脑袋发胀。
夏千阑小心掐住了鼻子, 同时悄然与厉安汰対视了眼。
刚刚就是厉安汰示意她把人给撞过去的, 厉安汰有个预知危险的能力,但没想到这次居然误打误撞碰到了坟墓。
在夏千阑闹出来那样巨大动静的时候, 带领他们进来的人本想厉声呵斥,可在毫无遮掩的坟墓暴露出来的时候却流露出几分悚然惊惧,两个壮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离从土坑里狼狈爬上来的人远了点。
竹竿连滚带爬地却到了他们的身边, 声音沙哑,质问道:
“那、那是什么!?”
“闭嘴!没见过死人骨头?”
头上裹着蓝色头巾的男人显然威势要更大一点,鹰眼一扫, 竹竿只得委屈地把嘴闭上了, 甚至不敢再去看那坑底的骨头。那白骨显然是有了些年份, 已经染上了难以清除的脏污,竹竿看着应该不是新手, 在看到白骨时按理来说不会惊慌至此,除非那底下还有什么东西。
其他人不是傻子,当然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过倒也没有人蠢到在这个时候去招惹NPC,全部都是假装不觉。
“我警告你们这些外乡人,既然来了这里待着就学会该怎么做事,不然那怕是来送葬的也容不下你们!我们今天采草药之前得先去清理一下棺材,到时候谁敢乱喊乱叫……”他扬起拳头挥了挥,做出了警告的手势。
NPC招呼着,在满是坑洼泥泞的山路上继续走了一段后,只见周围愈发Yin森,狂风凄清寒冷,山林的尽头竟是一片茫茫荒原。
用荒原来形容似乎不大合适,确切来说,那一片片坟茔低矮的墓此起彼伏如深海中的水浪,天地交界处的灰暗与厚土的漆黑更不分明了。风像一头盯着他们一路走来的野兽,在耳畔低声呼啸着,凄厉的嘶喊声将天地似是要拽入Yin阳两边。
为首的大汉踩在一只蚂蚁包上,他的脚底下密密麻麻围绕着的是大片晶莹ru白的、和一些个头更大的半透明红琥珀色的蚂蚁。
白蚁和秃鹫又称为森林的殡葬工,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持之以恒啃食下来有极强的破坏力。另外一种的个头相较于凶悍的白蚁要更大一截,甚至隐隐让人心惊,大汉从工具包里掏出厚手套,又涂抹了点药剂在上面,指腹在不远处的坟上狠狠一划——
霎时间,所有的蚂蚁像是听到了无声的指令一样,全部在那一刻如训练有素的行军般钻了过去。它们的体型本就很小,轻而易举地从泥土的缝隙啃食进去了,大汉等了大约有两分钟,这才慢悠悠地过去掀开了棺材板。
一股浓郁刺鼻的腐臭气息扑鼻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痒,气味竟是比之前更甚。
夏千阑刻意往前站了点,发现那木棺材里的人死相还有点蹊跷,两侧的脸颊是微微凹陷下去的,与之対比的是突出的眼珠子,脖子上青筋根根分明,皮囊枯瘦,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血和骨髓做成了人干似的。
龙哥站在最前头看了眼,也被这样的东西给恶心到了,不住后退,到旁边去干呕。
“怎么样?”
厉安汰每次用完技能都会身体发虚,刚刚消耗不小,但不想让人看出来,只装作是胆小不敢上前去的样子,之后小声问夏千阑。
夏千阑摇摇头,也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他:
“看着像是被抽干了血的,一般的尸臭不是这样,尸体身上的味道有种沤馊的感觉,我怀疑是死于他们说的疫病。”
果不其然,大汉从药箱里掏出了一把香茅草,先是搓了搓手,弄成一团球后就给扔了进去。继而又用水冲走了蚂蚁,把土给填平了,朝下一处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依葫芦画瓢地在帮忙,如此大概清理了十几座坟墓以后,两个大汉喊了声差不多了,这才带着人回到森林里去采草药。
……
许久没干这样的活,哪怕夏千阑体力很好,干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是腰酸背痛的。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Yin沉沉的天色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如昨晚一般的暴风雨,天色黑得像是墨鱼喷吐的汁ye在天边扩散,很快就要看不见了。
虽然点了煤油灯在手里拎着,还是有几个人老是不慎撞到树干上。
夜晚的即将到来似乎让有人开始躁动不安了,黯淡的煤油灯在风的呜呜吹扬下,宛如一星时而烁亮时而幽寂的鬼火,伴随着山雨欲来之前的鬼哭狼啸而显得分外诡异。
那些草药,在采撷的时候NPC就教了他们大概如何分辨,其中有一个是可以用来抑制抵挡疫病的,只是数量少,而且不一定能完全有效。
到了村口后所有人就分散开来了,回家里去躲避这一场下下来之后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暴风雨。厉安汰和夏千阑住的离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