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见石墨文满脸惊讶看着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连忙俯下身行大礼,唯恐得罪了石墨文。在教坊司这地方,提到成祖碎了茶杯,这事可大可小!
怕的他全身抖如筛糠道:“小可一时手滑,不想惊到了公子雅兴。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小可今夜定当尽心。”
说话间急忙用怀中的帕子去收拾摔在地上的碎茶杯,一不小心划破了指腹。
石墨文见小可行此大礼本就不知如何是好,又见那纤细的手指被割破心头更是一惊,一步跃到了小可面前,用自己温热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小可的小手,随即不管不顾地把流血的手指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吮了起来。
羞得小可大叫“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脏。这怎么使得。”
这一翻折腾,引来了司里伺候的小婢,小婢不明所以,探头进来,只见二人届跪在地上,额头顶着额头,一人宝贝一般地捧着另一人的手,轻轻舔舐,小婢便笑着打趣道:“这怎么一转眼,公子竟和我家小可拜起了天地!”
这句话听得石墨文心里既喜又臊,局促得又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还是小婢见状赶紧赶过来接过小可手中的碎片:“快把这脏东西给了奴吧。这天地要慢慢拜才好,这一夜还长着呢,急什么!”娇笑着带上了门,弄得屋里的二人,红着脸真如同新人一般面面相觑。
石墨文看着面前的小可,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爱意,情不自禁伸手将其拥入了怀中,亲上了小可的唇角,小可惊吓不已,把身子向后情不自禁地缩了缩。但石墨文并不理他,而是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停止。
石墨文大着胆子问:“小可,你,你可愿意同我回扬州?”
小可听完惊得瞪圆了眼,心说这才第二次见面,这个傻书生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句话!
“公子……这是糊涂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抖了抖衣襟扶着石墨文起身:“地上凉,快别冻坏了脑子。”
“我不是同你说笑!”只见石墨文表情马上认真起来:“方才你我已经拜过了天地,我去同南京礼部说,取了你的籍契身契,接了你。明年殿试,凭我本事我必能中。”
石墨文越说越认真拉着小可的手:“我虽不能即可娶你,但是我家还有些薄产。定不会委屈了你。也不会让你同我家正妻和一房妾室住在一起。”
说到激动处竟有些口渴,拿起案头的凉茶一饮而尽又接着说:“你年纪小,不过三五年,寻礼部托人,调换了你的贱籍文书,这银子,我也使得!”
小可听他说的真切,不禁动容,心想此人怎么是个痴人!他既不知他身世也不知他年纪,大好仕途竟要为他以身犯险,心里又莫名有些感动。
“我,我……"小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又不忍伤他:“公子,不必这么说,小可也会尽心服侍公子的。”
石墨文唯恐小可把自己的话当作纨绔与戏子间的诳语,连忙拉起小可的手说:“小可可是不信我?虽我们只是昨夜,但我也不是随便与人许愿的人。”涨红了脸的石墨文急得不知如何辩解:“我是有一妻一妾,但是也都是父母安排的正经婚事,我也曾与人留宿青楼,但不曾对何人动心。”
扯起小可的手就往自己的心上放:“你摸这里,我要是扯一句谎,定不得好死。”
小可哪见过这样赌咒发誓的人!连忙捂他的嘴,他何曾不想离开这教坊司,就算出去为奴未婢也好过天天被男人糟蹋,他这个年纪不知还要在这里熬多少个年月,要知道只有死了他才能干净。
一想到这小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我本不是一般的罪臣之后,我是走不出这里的,公子莫要再说了,只管有一日逍遥,享一日逍遥罢。”
“有什么罪,银子换不出你?”石墨文堂堂盐商之子,要说富甲一方也毫不夸张,在他眼里阮钰这边是京城通天的关系,他又是家中的长子,又有什么是拿银子换不到的,怎么能可怜了自己心悦的男孩儿在这火坑受苦。
“公子不知,我外祖就是成祖灭十族的大学士的嫡长孙女。”小可拭了一把脸上的泪,起身灭了屋里的灯,一人静静坐到了床沿边,无悲无喜,仿佛在说别人的身世。
“莫说是我,连我娘也是生在这教坊司中,一辈子都没出去过,祖上自打坏了事那天,外祖便开始日日在这里服侍男人,连我外祖父是谁也没人知道。外祖一辈子怀了七、八个孩子,只活了我娘和我娘舅两人。其他的不是在肚子里被男人活生生……”
“别说了!”石墨文一下子扑在了小可怀里,一个二十五、六的大男人眼泪不值钱地流满小可的前襟,扯着小可的肩膀艰难地说:“我竟不知道你这样的苦。”
说完了抬起了脸,真诚地看着小可说:“你信我,信我,我接你出去,我娶你!”
“我信你……”这一刻,哪怕就只是一刻,有个人能在才见了第二面就不要前程、不要命的这样拉着小可让他信自己,小可怎么可能不感动,哪怕这就是个笑话,是两人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