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地把杨廷玉接回来,再把他拱手送人,还要目送他进去。
杨锐只觉心如刀割,在杨廷玉要跟上去的时候拉住了他,“阿玉……”
走上台阶的陈斌听到这缠绵悱恻的一声“阿玉”,这才转过头来扫了杨锐一眼,冷冷问:“杨大公子还有事?”
杨锐深吸一口气,站到杨廷玉的面前,对上陈斌锐利的目光。说:“他是被挟持走的,这一路上已经受了许多磨难,而且,算起来这也是陈大人照顾不周所致……所以,希望陈大人好生待他。”
陈斌嗤笑了一声,“我夫妻二人要如何相处,就不劳杨大公子费心了。”
“如果无事就回吧,恕不招待。至于你父亲要的东西我自会给他。”
说罢,他看向杨廷玉,“还不过来?”
杨廷玉立马挣脱杨锐的手走了过去,提着女装的裙摆步上台阶,面前忽然伸来了一只手。骨节分明,劲瘦有力。
杨廷玉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斌蹙眉,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了进去。
大门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杨廷玉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斌,看着默不作声走在前面的身影,有点腿软。
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锦衣卫审人的手段他略有耳闻,陈斌要是真想知道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他可能什么都瞒不过去。只是以目前的情况看来,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陈斌也不想把表面弄得太难看。
不过,他好像很生气,估计到了私底下就要跟他算账了。
路上,下人纷纷对陈斌行礼,杨廷玉则是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像个透明人一样。
直到要进院子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必经之路上,柔柔拜见。
“大人,奴家听说……”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还不等人说话,他已冷声让滚,下不为例。
杨廷玉看着花容失色的美人儿,不禁想,原来他不只是对自己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啊。仔细一想,好像也是,就没见过他对谁有过好脸色……
到了住的院子,杨廷玉还在心里组织语言,陈斌却忽然停下,杨廷玉没注意,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背上。
陈斌转过头,像是又想刺他两句的样子,但是最终没说出来,只留下一句。
“我还有事,晚点再来找你算账。”
杨廷玉目送他转身而去,脚下一软,扶着院门才堪堪站稳。
傍晚,杨廷玉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洗了个热水澡。他不喜欢别人伺候,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自己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中,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来。
陈斌走之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晚上还要来,岂不是就是说……他要在这里过夜?可是陈斌除了新婚那天晚上,其他时候并未跟他同过房。
杨廷玉心里安慰着自己,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陈斌来找他算账,肯定是因为他的失踪给陈斌惹了很多闲言碎语。他越想越觉得对,毕竟对于陈斌来说,面子大过天。
他梳理着shi发开门,正要唤人进来收拾,被杵在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陈斌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像一尊黑色的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杨廷玉后退一步,脚后跟踢到门槛,险些被绊倒。陈斌下意识地上前想要扶他,看他没事,又站住了。
“大、大人有事?”
“无事不能来?”
说着,从他旁边擦身进去。
屋内雾气氤氲,还残留着阵阵馨香,陈斌叫不出那是什么花的香味,但知道是杨廷玉常用的,以前错身而过时,总是能够隐隐约约地闻到。他紧绷的神经暂时缓和了下来,到屋内坐下。
杨廷玉去多加了几支蜡烛。昏暗的内室明亮起来,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杨廷玉还想去叫人收拾了屋内的浴桶,陈斌突然出声。
“过来。”
杨廷玉权衡利弊,还是慢慢挪了过去。
陈斌抬眼看着他。
烛光摇曳之下,他的目光看起来比白天要柔和了一些,把杨廷玉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他:“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杨廷玉不知该如何作答,在他面前低下头,唇角微微绷着,是一个拒绝配合且明显抗拒的下意识反应。
陈斌起身,捏着他的脸颊让他抬起头来,“很生气?我知道了,是在怪我没能及时去救你?”
他和周行差不多高,或许还要再高一点,垂下眸子瞧着人的时候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离得太近了,杨廷玉垂下目光便看到他胸口的衣襟纹饰,和周行那样带着懒散的宽厚胸膛不同,陈斌冷酷、严肃、一丝不苟,连常服都是穿得服服帖帖的,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在绷着。
杨廷玉在他手上摇了摇头,脸颊的rou被他捏得嘟了起来,撅着嘴像在索吻。
陈斌瞧着那唇,想起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手上力道更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