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许澈今天只有上午需要出门诊,这会儿刚刚从楼下的急诊科做完会诊,准备回他的办公区域,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体态较好,长发被挽在脑后,额前的碎发慵懒地贴在侧脸,正在那聚Jing会神地研究着什么,还用手机拍了张照,又在那仔细端详。
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走到她身后,便了然。
我有这么好看?他的语气略带几分戏谑的意味,低沉干净的音色蓦然闯入陶千漉的耳廓。
陶千漉原本笑意温润的脸一下皱了起来。不是生气,也不是痛苦,有点像颜面神经失调。
她赶紧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转过身又看见对方嘴角的弧度。
她做贼心虚,不过她擅长化解尴尬。
那个,好巧啊,来出门诊吗?她使用自己最得体的笑容,又自然地指着那个介绍栏,没想到我的主治医生这么优秀。
嗯,上午出门诊,下午不用。他似乎并不没有要客套的谦虚一下,又好像不是在回应陶千漉的夸奖。
对了,明天应该可以做最后一次根管治疗,严杭说做完最后一次就可以手术了,是吗? 陶千漉将额前不安分的发丝缕到耳后。
是的。对方回应到。
那你快去忙吧,我就先走了。她转过身就要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对许澈说: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陶千漉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向她逼近,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就被身侧的人撞到了。
许澈适时地扶住她,却由于惯性她一整个被许澈从身后环抱。
而陶千漉的第一感受就是,许澈挺有料的。
抱歉抱歉,实在是赶时间。那人看见陶千漉没事,还没有听到了她的原谅后又跑开了。
这样的姿势也只有几秒钟。
陶千漉的挽头发的鲨鱼夹也脱了,她连忙整理自己的头发。
一个人过来的?许澈看向陶千漉被白色绷带缠着的脚。
嗯,一个人,门诊楼和住院部离得又不远。她解释道
正好我要去住院部送一些东西,你等我一下,一起走吧。
好
一起是相互合意的人去做某件事。刚上了大学之后的陶千漉会在室友的邀请下一起吃饭,一起做一些明明可以一个人做而且可以做得更快的事情。她身边的男性会邀请她说,一起去看电影吧,可她会拒绝。人们常常会用一起去做某件事情吧发出邀请,来试探对方的态度,拒绝与否一试便知。
一起可以有太多含义了。
许澈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文件夹。他很自然地托住她的胳膊,顺理成章地一起走。
两个人行走的速度取决于走得慢的那个,从门诊楼出来之前两个人一路无言。
陶千漉率先打破沉默。
我刚刚在那个介绍栏上看到你有留学经历,你回来多久了啊?她又怎么会是因为介绍栏才知道他去留学的呢?
不够熟络的高中同学大概都是这样寒暄的吧,做戏要做全套。
七月份回来的,有三个多月了。
嗯,那你坐诊这些日子有没有遇到像我一样的,高中同学?或者是有拜托你看病不要钱的那种?
陶千漉想起来高三下学期南城一中要所有学生把自己理想的大学写出来,然后大张旗鼓地制作成海报贴在班里头。
坐在她前排的,有个叫李子涵的女生看完海报夸张地喊:我靠,陈韬居然想上医科大,我一点不敢想象他在手术台上给人开刀的样子,太可怕了,他要是当医生我绝对不挂他的号!
陶千漉后方传来声音,语气里故作谄媚:哎哎哎!韬哥,看在我们多年高中同学的情面上,你要是真当了医生,以后我找你看病就不要钱了。
不要钱你也不治吗?我说真的。陈韬并没有回答那个人,而是向前方喊道。
那我再考虑考虑。李子涵大概是有点害羞,不再说话。
顿时班级里一阵咦声。
那时候的她把自己逼近题海里,她越是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却越觉得怎么都是抓不住,焦虑,惶恐,无孔不入。她看着手里密密麻麻的演算纸,不敢看墙上自己名字后面的,坐落于北京的中央财经大学。
班里的躁动反而让她有个理由喘息,不是她自己学不进去,是环境不允许。
他们那么开心,她却像个置身事外的木头人,她的悲喜大抵是无法与他们相同的。她始终没有抬起头,却可以想像出女孩想要引起男孩注意佯装惊讶的表情,在听到男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后突然羞红了脸。
男孩很勇敢,懂得温柔地试探。她在心里默念一万遍再忍耐下去,你就能再次爬上去,等到了北京
没有,你是第一个。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通融通融?许澈这话一听就是在开玩笑。现在恐怕有点迟了,你住院走得是正规流程,我不敢暗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