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到齐后,燕伯侨吩咐关门,将文实堂外的吵嚷声屏蔽,宣布议事开始。
“子鱼大奉行重伤未愈,姜婴、罗凌甫、陆通出外未归,能到的都到了,就先议一议吧。东篱子本为炼虚境修为,又签了心誓文书,决定效力于学宫,依照惯例,学宫修士至炼虚者,皆有受推举奉行的机会。几位学士的意思,让我等商议此事,要不要推举东篱子为学宫奉行,请诸位各抒己见。”
学宫十八奉行,四位是没有议事权的镇山使,剩下十四人中,肩吾失去了议事权,所以燕伯侨没有提他的名字,于奚和桑田无又双双合道,晋为学士,可以说如今的学宫,真正有话语权的奉行,只有十二人,今日到场八人,其实已经不少了。
长弘第一个就跳了起来:“我不同意!公冶兄为何而死,几位学士难道不知吗?今日却要将东篱子推为奉行,诸位如何面对公冶兄在天之灵?”
燕伯侨劝道:“长子,公冶当年死于谁人之手,你是在场的,并非东篱子,不可因此迁怒。”
长弘怒道:“迁怒?怎么能是迁怒?伍胜是谁教出的弟子?不是他东篱子吗?公冶兄死于伍胜之手,和死于东篱子之手有何分别?”
燕伯侨苦劝:“毕竟不是死于东篱子之手。且几位学士都同意放出东篱子,允准其为学宫效力,过去那么多年的仇怨,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长弘道:“正因为不是东篱子亲自下的手,几位学士才勉强同意释放东篱子,这已是我长弘忍耐的极限,但要推举他为奉行,我坚决不同意!”
吴升不可能让燕伯侨单枪匹马,于是上前帮忙:“长子,要为学宫大局着想,不能只顾过去的恩怨。既然已经释放东篱子,就是对过去恩怨的一笔勾销,为何还要苦苦纠缠呢?不允东篱子为奉行,这是浇灭东篱子为学宫效力的火热激情,是打大丹师的脸,今后学宫同道之间,还有什么团结可言?团结就是力量,这本就是学宫主持天下修行界的道义之所在!”
议事的统共只有八人,盘师和农丘一向不怎么说话,连叔不能让长弘势单力孤,因此也立刻下场了,他道:“孙奉行此言差矣。真要为学宫着想,就不应该推举!我们过去抓捕的重犯,只要认个错、签个文书,就能跻身同道之列,今后学宫修士还有谁敢做事?真要这么做,才是学宫的隐患。”
吴升问:“什么隐患?”
连叔道:“恐同道不服!”
吴升举着手中一堆联名倡议:“同道不服?谁是学宫同道?连叔,这才是学宫同道,他们才代表同道之意!你们看看,就从文实堂外进来这几步路,收了多少联名信?啊,这份还是血书,你们看看......”
说着,吴升将联名信分送各奉行,主要给的还是盘师和农丘,这两位好奇的低头翻阅,发出啧啧之叹。见辰子一直青着脸没说话,吴升也给他递了一份。
吴升继续道:“我进来时你们都听到了,群情汹汹,一致要求推举东篱子为奉行,以全大丹师同门之谊,以增学宫主持正道之力!须知东篱子不同于旁人,并非恶迹昭彰之辈!就算有错,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他已经被拘押了十多年,该抵的罪已经抵了,我们要允许别人悔过啊。既然赦免,就要赦免得彻底一点,否则得不偿失啊!”
议事之时,主要还是燕伯侨、吴升应对连叔和长弘,四人唇枪舌战,谁也劝服不了谁。
当然,他们也没打算劝服对方,他们要劝服的是盘师和农丘,以及旁边似乎犹豫的辰子。
争论半晌,该说的都说了,燕伯侨宣布:“既然争议如此之大,还是老办法,请各位表态吧,诸位之意,我当报与诸位学士。”
顿了顿,当即表态:“燕某同意推举东篱子为奉行。”身为大奉行,第一个表态,也是要努力对其他人增加影响。
出于同样的原因,连叔也立刻反对:“我不同意!”
长弘也跟着叫道:“我绝不同意!”
连叔催促季咸:“季子!”
季咸叹了口气,终于表态:“待东篱子为学宫立了新功之后再议吧,这次就算了。”
他表态反对,长弘却很不满意:“季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将来还要反复?”
季咸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连叔又转头催促辰子,辰子却只是低头沉思,没有任何表示,连叔心中一紧,暗道莫非辰子会和预想的不同?
长弘忍不住道:“辰子,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看管的重囚要成奉行了,你能接受吗?”
燕伯侨不悦道:“长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怎可强迫他人?再要如此,我就动用大奉行之权,将你赶出我这文实堂了!”
辰子终于表态了:“等东篱子为学宫立功之后再议吧。”
这回长弘没敢再抱怨,而是夸赞道:“辰子,这就对了。”
刚刚因为同样理由而被他抱怨的季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长弘道:“燕奉行,怎么说?”
燕伯侨捋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