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运气不好吧,他这际遇也是少有的吧?不用吃药就能从傻变好。
说他运气好呢,去了战场,居然没混出个名堂来。
一介武夫,能有什么用?还不如做学问的读书人。
孙畔青家中也有人在读书,此时肯定不能说读书人不好,于是跟着胭脂的话点头,好像是哦,有学问的才能当大官呢。
后面那句仿佛是刺到了胭脂心坎,让她没什么面子。
可话是她说的,想要补救也很难,而且武夫跟读书人比,肯定是读书人前程更大嘛,她也没说错啊。
其实她装作不在意地道:咳,其实,可能也没那么差啦。
小官兴许也有小官的能耐呢?
不知为何,让除她以外的人小瞧谢留,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是因为纵然她不喜欢谢留,好歹也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现在变得陌生难以掌控,可以前相处多年的习惯还在。
她可以怎么骂他甚至咒他死都行,就是不太听得别人那么说他,会让她感到膈应?
意识到这点,胭脂神情一变,秀丽的眉头高高蹙起,她为什么要管旁人怎么看他。
她要的不就是在外人眼中谢留配不上自己,不然她今个儿冒着风险出来做什么。
孙畔青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安慰道:对,胭脂,不管官做的多大,人平安回来就很好啊,说不定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福气?
胭脂冷声一笑。
她摇扇的手停下,半遮着面,一双美目盈润出水,楚楚可怜,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说罢眼珠一转,便开始控诉谢留对她的恶行。
犹如倒苦水般,整个过程里,不仅美化了自己的坚贞,还有意营造出她的弱者形象。
还拜堂成亲呢?他如今对我误会重重,我怎么敢真的把自己交付给他?
他做了千户,官职不高,我也不嫌弃他,可你见过从他归家起,不但没给家里带来一份钱财,还要花家中妇人几两碎银的千户大人吗?
你是没看到他对我颐指气使的样子,好几次我都要怀疑,若是我不掏钱出来,他就要狠狠打我一顿了!
而且,他还亲口告诉我,他在军营里找过其他女子!
什么?孙畔青听得十分震撼,所理解的意思比胭脂说出来的更歪曲,他因有了别的女子就要打你,男子打女子,哪有这样的?负心汉!
也,差不多吧。
算了,不做多余的解释。
眼眶泛红不过一瞬间的事。
胭脂就如对谢留那般,重施故伎。
剩下的任由孙畔青说什么,她都只管遮面抹泪,概不反驳。
孙畔青见她哭声不大,却怪惹人心疼的,同情道:这样不行,要不要我帮你找他说说去?
胭脂愣住,受惊地摇头摆手,拒绝道:不妥不妥,你怎么说得了,你做不了主。
耿直如孙畔青,她脱口而出:我,我做不了,那谁做得了?
鱼儿咬钩这一刻,水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简直叫垂钓的人欣喜不已。
胭脂擦着透红的眼角,面露为难,总得是个男子。
而且还要会讲道理,最好读过书,能以理服人。
这
哀愁的叹息让她连眉目间都透着幽怜之相。
胭脂凄然摇头,拽紧孙畔青的衣裳,通情达理道:还是算了,我夫君一个大老粗,他能听进去谁的话?我就是羡慕你,阿青,幸好你还有个兄长,以后出嫁也不用担心受欺负。
你兄长风他肯定会为你撑腰的。
胭脂是孤女,身世很凄苦,这大家都知道。
甚至她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冲喜嫁给傻子夫君,后又把傻子送上战场这种事,都能在她说辞下渐渐演变成妻子的用心良苦。
战事频出,世人都贪生怕死,更怕没有饭吃。
有些地方营生都是问题,若不是京都有一国之主坐镇,恐怕京都城里早就因涌进来的大批流民乱成一团。
如此还不如去军营,上了战场不管早死还是晚死,好歹有军粮先养着。
这一看,反而衬得她很有先见之明。
不是毒妇,而是贤妻。
可是孙畔青的兄长,孙长风在京都书院读书,书院近来又在准备院试,许多学子都为了考个好成绩而放弃了中秋回家的计划。
他真能为了胭脂的事,特意跑回来一趟?
胭脂见好就收:罢了,偷闲不得了,我去看看花糕蒸熟了
孙畔青叫住她,胭脂。
她站住脚步。
孙畔青下定决心:还是让我兄出面为你做主吧,他肯定不会见你受欺负的。
温风送来胭脂委婉的声音,这怎么好意思,他还在备考吧,怕不是正忙?哪能回得来。
话是这么说,人还是殷切地回头,满是期盼。
孙畔青:兴,兴许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