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出来了便好,到了这里我定会保你无事。姜宛卿轻轻搂着方嫂。
方嫂靠近姜宛卿的怀里,失声痛哭。
方嫂体格健壮,声音洪亮,看上去比一般男子还要结实,姜宛卿真的没想过她会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
原来金宝爹昨夜回来了。
方嫂原以为他能在农忙时候回家,应该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身上挑着一家人的担子,回来种地了。
结果金宝爹根本没有提一句田地,夜里便和方嫂商量,要把金宝和银宝卖到桐城做丫环。
姜宛卿猛然一惊,上一世方嫂死后她本想带金宝与银宝去京城,金宝爹说的要把两个孩子送到桐城亲戚家教养,原来假话?
他上一世便把女儿卖了。
他不是人!是畜生!畜生还知道护崽,他连畜生都不如!
方嫂自然不肯答应,他起先还软磨硬泡,又是说那边的日子多么好过,两个孩子绝不吃亏,还能在大户人家学点本事,将来也好说人家,又是说孩子多嚼用大,反正是两个女儿,送走便送走,两人好再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
他说一句方嫂便骂一句,最后两人动起了手。
就在动手的时候金宝爹说了实话,原来他在桐城赌场输了钱,若是筹不出银子去还,赌场的人就要砍他的手。
方嫂誓死不肯,金宝爹下了狠手。
平时两口子时常打架骂战,基本都是你来我往,互有输赢,但到了生死关头,男子天生的力量就压倒了女子,最后还是邻居听到动静出来劝架,才勉强将金宝爹拉开。
方嫂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后半夜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金宝爹估计当她已经屈服了,得意洋洋:都说女人就是该打,不打不听话,果然不错。
天色刚蒙蒙亮,方嫂便悄悄带着金宝与银宝奔山里来。
她无路可去,只记得风昭然说过,姜宛卿是她的贵人,她的救星。
她一夜未睡,身心俱疲,痛哭之后,终于睡着了。
姜宛卿轻手轻脚带上房门,让方嫂好好睡一觉。
然后在屋檐前的台阶上坐下。
阶前青草开出一朵朵淡紫色的小花,姜宛卿无意识地揪了一朵又一朵。
一只靴子踏入眼帘,紧跟着是一截衣摆。
姜宛卿抬头便看见了风昭然。
春风轻软,柔柔抚动他的发丝衣摆,他手里端着一只碗,碗里两只包子。
他把碗递给她,然后在她身边的石阶上坐下。
姜宛卿从早起到现在还没吃,说了声谢谢,便拈起包子。
包子外皮松软,rou馅多汁,有着风昭然一贯的水准,但姜宛卿吃到嘴里却尝不出什么味道,吃得咬牙切齿,像是要把金宝爹当成包子啃了。
你打算怎么办?风昭然,将她们母女三人带在身边养着?
养着便养着,又不是养不起。
何况她们母女三人,哪怕是最小的银宝都会烧火打下手,绝不会吃白饭。
殿下不是说我是方嫂的贵人吗?难得做一回贵人,我自然要做到底。
风昭然看着她一脸坚定,低头微微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个爹呢?他既然想用女儿去还债,只怕不会善罢干休。
来就来,他把方嫂打成这样,我还想找他算账呢。
姜宛卿心里从没有对谁动过杀机,但看着方嫂的惨状,她头一回想要一个人的命。
风昭然那句话仿佛是一句预言,金宝爹真追到这里来了。
方家村的人关于落阳山有许多可怕的传说,尤其前阵子赵硕被猛兽所食,更是吓破了人的胆。
但两个女儿是他最后的指望,他一咬牙便进了山。
进了山便能瞧见那条姜宛卿一直来去的路。
只是来到荒宅前却被宋晋夫拦住。
宋晋夫个子高,挽起的衣袖底下露出结实的小臂,金宝爹不敢硬来,只嚷嚷着要找自家婆娘。
方嫂一听见动静便醒了。
金宝爹起先还好言好语劝方嫂回家,说什么夫妻床头打床尾和,哪一对夫妻不闹别扭,莫要让外人笑话。
话没说完就被方嫂啐了一脸,方嫂骂道:你自己输的钱,却要我的女儿去抵债,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是谁逼着你去赌的?别说砍手,砍了脑袋也是你这畜生活该!
金宝爹怒道:当真是最毒妇人心,世上哪有你这样的毒妇巴不得男人早死?她们两个是不是我女儿?她们的命都是我给的,莫说只是让她们去当丫环,便是让她们去卖身救父也是该当的!
方嫂气得要冲出去跟他拼了。
姜宛卿拦在方嫂面前,帮着方嫂骂金宝爹。
她师承方嫂,骂起人来毫不嘴软,并且句句都直刺金宝爹的心窝子,金宝爹顾不得有宋晋夫这样的人威胁在侧,怒骂几句便想要动手。
姜宛卿才不怕。
她就是故意要激怒他。
只要他敢